半個時辰過後,安哥兒繃不住了,帶著鼻音說道:「還,還是沒退熱。」
「安哥兒,你去歇一會,我來擦。」寶姑拿過帕子,用涼水洗了洗,敷在良錦銘額頭上,又另拿了一塊帕子,給他擦脖頸、腋下、小腹,輪番擦拭。
許灝瑞把小夫郎推到凳子上坐著,走出了隔間,在後院找到了熬藥的藥童,「小兄弟,請問你們醫館可有硝石?」
他倏地想起硝石溶於水會吸收熱量,能使水結塊成冰,或許可以弄來冰塊給良錦銘降溫。
藥童扇著爐火,打著哈欠搖頭,「醫館裡沒有硝石。」
許灝瑞思索片刻,問:「請問茅廁在哪兒?」
藥童給他指了院中一角落的那處茅房。
「多謝,先借你油燈一用。」許灝瑞彎腰拿起他身旁的油燈快步走了過去。
他拿著油燈照著茅廁土牆尋找了好長一會兒,土牆上只有幾處附有一層薄薄的白霜,刮下來應該不足一兩,不夠啊。
方法行不通,許灝瑞把油燈放回原處,走回藥堂,聽到帘子後的啜泣聲,停下了腳步。
「錦銘還在發熱嘛?還沒退下來?」良生站在床尾,雙手緊握著,問床邊的老伴。
寶姑邊抹淚,邊不停歇地給兒子擦拭,對良生的話置若罔聞。
安哥兒邊抹眼尾,邊探人額上的溫度,開口,「沒,還,還升高了不少。」
「唉!真是造了什麼孽啊!」良生一張古銅色長了皺褶的臉,要哭不哭,小聲怒罵了一下,重重嘆息。
還有什麼能降溫?
酒精!
許灝瑞跑出了醫館,急促地敲響了酒館的門。
樓上隱約傳來男人的罵聲,以及女人溫柔安撫的聲音,「夫君,你去瞧瞧吧,許是有急事找上門來求助的,咱能幫就幫......」
半響後,許灝瑞無視店家怒氣沖沖的目光,開口,「抱歉,打擾了,您這可還有烈酒賣?」
酒館店主大半夜被吵醒,心裡極度不爽快,壓下怒氣,不快道:「有,你要多少?」
「來一壇,不,兩壇吧,兩升一壇的那種。」
以防萬一還是多買一壇。
許灝瑞花了四兩銀子,抱著兩壇烈酒往回跑,身後隱約能聽到酒館男女主人之間的對話。
溫柔的女聲問:「是有何急事?」
男人嘲諷地回道:「哪有什麼急事,來買酒的,一個酒鬼罷了,還買了兩壇烈酒。」
兩道聲音在一片模糊的呼嚕聲中,尤為清晰。
空曠無人的街道上,閃過一道黑影,眨眼間便消失,讓人宛如錯覺一般。
打更人揉了揉眼,嘀咕哪有什麼黑影?想來是睡眠不足,花了眼,他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