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斯弋垂眸掃了眼腕間鍾至的手,無奈道:「我關個窗。」
對方卻置若罔聞。
鍾至現在生了病不清醒,和他掰扯得再多也是無用。
夏斯弋被迫保持手臂不動,以一個極怪異的姿勢合上窗,又坐回了原處。
這種情況下,去醫院是最好的選擇,可他並不熟悉這座城市,只好先查一下最近的醫院所在地。
鍾至卻預知似地晃了晃腦袋:「不去醫院,我躺躺就好。」
「那不行。」
夏斯弋拒絕了他,繼續滑動屏幕,試圖在電子地圖中搜索醫院。
片刻的沉默後,鍾至又低聲說:「快下雨了,要是吹了風只會更嚴重。」
夏斯弋掀起眼皮看向窗外。
他原以為今早灰濛的天色是天還沒亮透,現在一看,倒更像是山雨欲來。這樣看來,出去看病的確不是個明智之選。
「好吧。」
夏斯弋妥協地放下手機,撤身離去。
鍾至一直未曾離開的手掌再次發力拽住他,脆弱順著不言一句的眼神緩緩遞來,柔柔地裹住夏斯弋的心口。
這麼多年來,他見過鍾至的很多面,詭計多端、爭勝好強、擅惑視聽、謙和恭順……
這些外露的表現有的是真情流露,有的則是他希望別人看見的。
唯獨眼前這種近似分離焦慮的挽留,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
他險些被這種真實的易碎所迷惑。
堪堪錯開鍾至的神色:「你不能出去,我至少得出去給你買點藥吧?你是想被燒傻永遠躺著起不來嗎?」
鍾至不說話,好似全身的力道都凝在了手上,膏藥般粘在他手腕上,不肯鬆手又半點道理也不講。
屋外,鉛灰色的雲層鋪滿天空,狂風驟雨蓄勢待發。
夏斯弋再次放棄了和病患交流,就任鍾至這麼拉著,去床頭扯了電話來。
酒店的客房服務替他解決了藥物問題。
眼下只要他不動,鍾至就只會安安靜靜地躺在那兒,也算是相安無事。
客房服務來的時候,外面的雨勢儼然大了起來,昏黑的光線將早晨變作傍晚,壓得人的精神都懨懨的。
夏斯弋扶起鍾至,強行為他灌下了退燒藥。
難聞的藥物順著空氣侵入鼻腔,帶給他感同身受的苦澀。
鍾至無賴地不許他離開,這裡又什麼解苦的玩意都沒有。
夏斯弋摸了摸衣兜,取出僅剩的一顆梅子,在自己吃了和塞給鍾至間,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甜味入口,中和了酸苦,鍾至緊蹙的眉峰舒展些許,夏斯弋的憂慮也跟著寬慰了不少。
他扶著鍾至偏身躺下,心累地倚在床邊,安靜的呼吸彼此應和。
夏斯弋隔一會兒就要摸摸鐘至的額頭,以確保藥物效果不好他們能及時就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