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斯弋還是沒應聲。
鍾至一下下地撫著他的背脊,頻率規律地安撫著夏斯弋。
「故事發生在一家醫院,一位女士獨自去醫院就診。女士心愛的丈夫意外去世,她被迫回歸社會,承擔起整個家庭的重擔。」
然而,長時間的上流生活致使她很難適應普通人的生活,這次來醫院,也是出差路上不熟悉規則出了一場小型車禍。
她無所適從地在醫院裡詢問就診方式,幸運地獲得了一位男士的幫助。
男士是帶著自己的孩子來醫院看病的,一番指路下來,懷裡的孩子不堪顛簸地哭了起來。女士回饋了對方的幫助,耐心地幫忙哄好了小孩。
故事到這裡本該結束了,不料幾月後,女士接到了一單生意,上門與客戶了解需求時竟再次見到了那位男士和他的孩子。
一見面,男孩就追著叫她媽媽,令她心生苦惱。
了解過後,女士才明白,男孩的母親早逝,年幼的男孩因高燒失去了部分記憶,那天在醫院看見她一頭相似的捲髮後,就堅定地認為是媽媽回來了。而這場不算偶遇的相逢,也是男士多方尋覓的結果。
男士說願意以一筆高額的費用聘請她,希望她能每周抽出8-10個小時來陪陪小朋友,為他暫時填補缺失的母愛,如果她不同意,他們也絕不糾纏。
彼時的女士十分需要錢,她猶豫地看向男孩。
男孩那雙圓溜溜的眼睛明亮清澈,像極了她兒子小的時候。
於是,女士多了一份副業。
長達幾年的時間裡,這段關係都暫停原地,維持著和諧的平靜。
夏斯弋閉了閉眼。
他很清楚,如果只是這樣,母親不會是剛才那種神情,他呼吸半滯,顫抖地問出了那個最有概率的可能:「但後來,他們還是結婚了,是嗎?」
鍾至沒有回答,但答案顯而易見。
父親去世的這些年來,夏斯弋從沒想過母親有一天會再婚,會有其他人介入那份記憶里密不可分的情感之中。
曾經,不善廚藝的母親會給父親做生日蛋糕,為他設計莊園,父親也會奔襲千里尋找一份母親喜歡的飾品,親手為她種下一院牆的花卉。
他們始終像熱戀的年輕情侶,永遠存有最新鮮的愛意。
去世前的最後一個生日裡,他還在許願母親永遠愛他。
如果從前的那些信任、爭吵、相依都可以淡化在時間的罅隙里,那些熱烈的愛又算什麼?這世上又有什麼感情是值得相信的?
夏斯弋想不明白。
這時,一輛純黑的汽車緩緩停在他們身邊,車前燈明晃晃地亮著,半亮起的光線在玻璃窗上映出他此刻的面容。
他髮絲凌亂,眼睛紅到發腫,眼底滿蓄著髒濁的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