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面書生摳了摳腦門,不禁有些頭疼,心想這人怎麼回事,總能以奇怪的角度曲解自己的意思。
他沉吟片刻,指著自己那雙狹長的眼睛,「我說得不是這個……你真的不知道我是誰嗎?好好看看我這雙眼睛,有沒有想起來點什麼?」
緬伯高湊到近前,幾乎臉貼臉,鼻尖碰鼻尖,瞅了半晌,砸吧幾下嘴巴,「兄台,我倒是想看你的眼睛,但你得先睜開啊!」
白面書生瞪大眼睛,咬牙從喉嚨里擠出一句,「我一直都睜著呢!」
緬伯高又打了個酒嗝,無奈地嘆道,「看不見吶!」
白面書生深吸一口氣,決心不再跟緬伯高繼續廢話下去,舉起那張絲絹,語氣森森,「眼睛的事情先放一邊,我是誰也暫且擱著……你且瞧瞧這是何物?」
「這、這不就是一方絲絹嗎?人家都說讀書人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你這書生卻是更甚,竟連絲絹都不認得,可憐!可嘆啊!」緬伯高懶懶地看了看白面書生手裡的絲絹,揶揄道。
白面書生恨得牙痒痒,一雙拳頭握緊了又鬆開,終究還是忍了下來,「我問的是這絲絹里有什麼東西?」
緬伯高歪著腦袋想了想,癟著嘴說道,「絲絹里當然是絲線啊!」
「也不是這個意思……」白面書生一手拿著絲絹,另一隻手取出了前端削尖的竹竿,眼神冰寒地問道,「我說的是這絲絹上面的味道,你最好想清楚了在回答,我的耐心已經耗盡了!」
緬伯高沒注意到白面書生的小動作,吸了吸鼻子道,「這我沒法細說啊,我又不是繡娘,如何能知曉這絲絹上面的味道……哎哎!你要真想知道,大可自己舔一舔嘛,我之前在戎州採買這些布料的時候,那繡娘跟我說過,想要分辨一匹布有什麼門道,不僅要靠鼻子,還得靠嘴巴。」
白面書生皺了皺眉,細想一番,覺得似乎也有幾分道理,於是將絲絹湊到唇前,伸出舌頭舔了兩下,恍然道,「有點酸,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感覺很熟悉,但又很陌生……你覺得會是什麼呢?」
緬伯高聳聳肩膀,「這我怎麼知道,我又沒嘗過!你可以自己慢慢猜嘛,能用的材料又不是很多,總能猜到的。」
白面書生憤憤地將絲絹扔在地上,慢慢舉起竹竿,陰沉著臉道,「我又不是女子,猜什麼猜!趕緊把秘方交出來,否則……」
正當緬伯高想說些什麼的時候,一串細微的趟水聲在底艙中響起。
白面書生雙眼一眯,速即閃進巨石的陰影里,鬼魅地潛逃出去。
他前腳剛離開,抱著大鵝的張牧川和捧著酒囊的娑陀就踏進了暗房,雙方錯身之時僅僅隔著一塊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