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裡面會不會還有其他的可能呢?
譬如白面書生忽然知道樓船上有一個仇家,他恨不能食其肉,飲其血,因此才會決然赴死?
樓船上有五間雅院,他和使團居住一間,張子胄及其家僕居住一間,白面書生的弟弟和劉富貴居住一間,尉遲恭和玄甲軍為了掩藏蹤跡,必然也是住在雅院的。
那麼,剩下一間雅院裡住的是誰呢?
青銅面具忽然消失,是否躲進了那間雅院裡?
他正苦苦思索著,不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
張牧川急忙收了卷宗,側耳貼在地上聽了一小會,很快判斷出來人是誰。
因為對方騎行速度飛快,他這邊剛剛趴伏下去,馬蹄聲就已在近前。
攏共四匹馬,但只有三個人。
為首的那人身穿白袍,正是張牧川在樓船上結交的新朋友薛禮,跟在後面的則是駱賓王和孫小娘。
薛禮勒馬急停,滿臉驚喜地看著趴在菜畦里的張牧川,眉毛一揚,「牧川兄弟!你果真在這兒啊!」
驚變發生之後,他們三人在各自下船的地點收到了附近不良人遞來的紙條,上面的墨字非常潦草,內容也很簡單,只交代了一個描述很模糊的地點,監利驛北。
他們立刻想到了張牧川,三人都曾受過張牧川的恩惠,沒有拒絕的理由,於是各自啟程趕來,在監利驛碰面之後,一起沿著官道策馬北行,終於在此瞧見了張牧川的身影。
駱賓王慌忙下馬,噔噔噔跑到張牧川旁邊,震驚道,「守墨兄長,你怎麼搞成了這副悽慘的模樣?」
張牧川輕輕嘆了一口氣,他這次能活著抵達監利驛,實在是得到了命運之神的眷顧。
孤身行走陌生山嶺,本就兇險萬分,再加上張牧川遍體是傷,還中了某種劇毒,這種情況可以說是十死無生。
但他想利用這段時間,跳出整個局外,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的情況下,提前布置一些東西,那便只能獨自冒險。
張牧川從清晨走到深夜,穿行在茂密的山林之間,身上的劇毒和傷勢降低了他的行動能力,昏暗的光線遮蔽了許多危險,導致他數次一腳踩空滾落山坡,雙腿也都受到了重創。
但他還是沒有放棄,雙腿傷了,便換用雙手爬行,哪怕前路滿是荊棘藤刺,他也不曾停下,渾身傷痕無數,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撐到這裡的。
張牧川簡單講述了一下路途中的遭遇,盯著面前的三人說道,「我有幾件事要拜託給各位,還請莫要推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