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李淳風忽然停止了算計,抓起一把稻草,隨意一揚,盯著飄落的稻草看了片刻,輕聲說道,「老傳統將風向定為正東、正南、正西、正北、東南、東北、西南、西北八個,因而有八風之名,但我將其又進一步擴展二十四個,即十二地支八干四維……並定下八級風力,分別為動葉、鳴條、搖枝、墮葉、折小枝、折大枝,折木飛砂石,拔大樹和根。今夜子時之前,癸丑向丁未,右水倒左巽巳配,左水倒右必出坤,五福臨門雙富貴……風力在鳴條與搖枝之間,要是有三腳雞風動標就能更準確些。」
張牧川認真記下,對著袁天罡和李淳風拱了拱手,「如此已然足夠,多謝!」
說罷,他便用黑色不調蒙上了雙眼,伸出雙手任由旦縣尉捆綁帶走。
馬周眼巴巴地望著張牧川離去,單腳跳到牢門處,高聲喊了句,「哎哎!把我也帶上啊……實在不方便,你給句準話,講明什麼時候回來唄!」
袁天罡瞥了馬周一眼,「我說你乾嚎個啥,牧川只是去見個朋友,又不是不回來了……」
李淳風聽了這話,轉頭看向袁天罡,「哎哎,老袁……你說他不會真的不回來了吧?我這兒還有一堆難題等著他幫忙解決呢!」
袁天罡頓時一愣,眨了眨眼睛道,「我只算到他有牢獄之災,這卦象上也沒個時間啊!不過,我相信牧川的品行,便是他無需再受牢獄之苦,也會回來跟咱們打個招呼……的吧?」
李淳風眼睛一斜,腦袋一歪,「你確定?」
沒人能給他們一個肯定的答覆,此刻陰慘慘的地牢里一個牢頭都沒有。
自先前典錄刑徒之後,所有牢頭都被旦縣尉支開了,只剩下一個負責辦理手續的節級。
旦縣尉拉著張牧川走出地牢,冷冷地掃了那名節級一眼,後者立馬奉上一份匆匆準備好的文書。
這文書起首處寫著提調二字,末端蓋的璽印卻還是洛陽府衙的。簡單來說,提調張牧川的就是洛陽府衙,通常這種情況是不需要文書的,畢竟人家就在你衙門裡面,還需要提調什麼,直接審問便是。
既然已經用了文書,那麼說明犯人將被轉移,加蓋的璽印就該是提調犯人那邊的。
這事兒很玄乎。
節級不敢多嘴詢問,只是指了指文書某處,讓旦縣尉簽個字,以免將來追究自己的責任。
旦縣尉輕哼了一聲,自然知道節級的心思,拿過羊毫管子,潦草地畫了幾筆,而後便帶著張牧川跨出府衙大門,坐進一輛早已在巷子裡等候多時的馬車。
帘子落下的同一時刻,馬車滾滾向前。
張牧川也開始在心裡默默展開了一張洛陽坊圖。
他在武德年間就來過洛陽,還在這裡生活了三個多月,所以對洛陽的坊市街道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