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陽聽著這名字耳熟,細細一想,立馬伸手擋住自己的臉,低聲對張牧川說道,「這傢伙是有名的煙柳巷花花公子,與那耶寶男房遺愛關係很好,不知道認不認得我……安全起見,咱還是儘早離開吧!」
張牧川正要回應,卻被崔抗拉了起來,懵懂地轉頭看去。
崔抗對他眨了眨眼睛,而後一指王文諾:「這是隔壁老王,雖然我們都不是洛陽本地人,但每年也會在這邊做幾天鄰居……你與東皋子是朋友,他是王績的親戚,按輩分來算,他該叫你一聲叔父,可你倆都與我相熟,咱就各論各的,還是平輩相交吧!」
張牧川麵皮一僵,知道崔抗說這話就是想拱火,估摸著王文諾平日幹了許多類似在他宅邸亂撒花瓣的討嫌事情,所以才會讓崔抗這等八面玲瓏的人物都懶得維護表面和諧。
果然,王文諾在得知張牧川是王績好友之後,臉色陡地一變,輕輕哼了哼,「這王無功還真是個沒品的,竟與不良人此類不入流的腌臢為伍,簡直可笑!」
張牧川還沒什麼反應,高陽首先不樂意了:「不良人怎麼了?不良人緝兇捉賊,保衛城中百姓免於歹人殘害,維持街道治安,比你一個只會吃花酒的紈絝強太多了!」
王文諾眉毛一橫,他並未認出高陽是誰,只想著今夜要讓張牧川出醜,斜瞥著高陽問道,「你又是哪兒冒出的野狗?身為女子,居然敢與大丈夫同桌會食,你阿耶阿娘沒教過你規矩嗎?」
高陽因為自己身世的緣故,向來討厭野狗、野種這類字眼,再加上這王文諾又是房遺愛的朋友,恨屋及烏,她當即將酒爵重重放在桌上,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冷冷道,「你這臭王八說誰是野狗?」
張牧川見狀急忙上前勸道,「哎……哎,夫人不必氣惱,這惡犬咬你一口,你總不能再咬回去,看在崔兄的面兒上,咱不與他計較!」
高陽一臉冰霜地拍開張牧川的手,寒聲道,「怎麼就不能咬回去了?憑什麼要自認倒霉,就因為都知道他討厭,就因為都知道他是瘋狗,所以便要格外寬容?抱歉,我不認同!別管他是人是狗,誰要惹了我,就別想輕飄飄地揭過,我這人就是如此,別人敬我一尺,我敬他一丈,別人不講禮貌,我也就蠻不講理!」
說著,她端起酒爵,突地潑向王文諾,澆得對方一身狼狽。
王文諾勃然大怒,抬手就要回敬高陽一巴掌。
崔抗速即擋了下來,微微笑著說道,「老王,這兒可是我家裡,別亂動手,她是受我邀請坐在這裡會食的,你剛才那話莫非是在說我不懂規矩?歇歇火,都是朋友嘛!我這弟妹啊,平時被我兄弟寵上天了,就沒做過什麼重活兒,剛才是想敬你一爵酒,只是沒端穩當而已。來,來,大家都坐下說話,總這麼站著不好看吶!」
他將王文諾按了下去,又偷偷對張牧川使了個眼色。
張牧川也拉著高陽坐下,輕聲勸了幾句,又是夾菜,又是捏肩,這才使得高陽的臉色稍稍和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