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妖胡姬在心中飛速地盤算了一番,咯出兩口鮮血,有氣無力地看著張牧川和高陽,答道:「我那會兒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沒關注其他,可能是因為當時我舞蹈的姿勢吧,倒下去的那一刻很自然地就側著身子,這才沒有傷到臉面,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不幸中的萬幸?」張牧川雙眼一眯,忽然神色詭異地笑了笑,「對了,我還有幾個問題想要請教姑娘……你說你是頂替安祺演出的,那麼她是什麼時候求你幫忙的呢?可有人能證明?你們最後一次見面是什麼時候?你阿娘知不知道你要頂替她演出?你阿娘平常也是在南市玩雙陸玩到宵禁才歸家嗎?」
花妖被他問得滿頭冷汗,只是不停地咳嗽著,震得渾身上下的牡丹花枝輕輕顫動。
高陽心生憐憫,瞪了張牧川一眼,「她是受害者,又不是兇手,你這般咄咄逼問幹嘛!你瞧瞧,她都快不行了,能不能先想辦法把她治好,然後再說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是人命重要,還是查案子重要?」
花妖胡姬卻是擺擺手,從懷中摸出一方寫滿血字的絲絹,小臉慘白道,「無妨,我也不想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了,讓那些惡賊繼續逍遙……恩公吶,這是我先前在花盆裡寫好的狀詞,上面有你想要知道的答案,還能證明你不曾姦污安祺,她這兩日一直都在教我舞蹈,根本沒有時間被你姦污。」
張牧川接過絲絹,粗粗掃了一眼,瞧見花妖胡姬又咯出幾口鮮血,氣息瞬間萎靡,也不好繼續審問,只得叫來崔抗,讓其趕緊找名醫者救治花妖胡姬。
崔抗想了一想,說這樣一來一回太耽誤時間,乾脆把胡姬送去與他家有交情的醫館最為妥當。
眼下情況危急,張牧川和高陽都沒意見。
崔抗立馬叫了幾名信得過的家僕,把花妖胡姬抬進一輛馬車,匆匆趕往上東門積德坊的某家醫館。
送走花妖胡姬之後,張牧川和高陽也準備回使團休息,來時街道人聲鼎沸,此刻卻是冷冷清清,整條街上只有他們二人。
他倆一前一後走著,高陽行在前面,一邊嘰嘰喳喳吐槽著崔府宴席的酒菜,一邊時不時地回頭看張牧川一眼,說到最後,她忽然談起花妖胡姬這樁案子,「對了,你是怎麼知道那牡丹台子正反兩面都是一樣的布置?」
張牧川心裡想著別的問題,敷衍地答了一句,「之前只是懷疑,今夜見了焦遂的土辦法,突然貫通,便猜中了這一戲法常用的手段,沒有什麼複雜的推算。」
高陽雙眼裡滿是欽佩,似懂非懂地噢了一聲,她見張牧川始終緊鎖眉頭,於是開口問道,「你不相信她的話?」
張牧川沒有直接回答,反問了句,「你相信她的話?」
高陽撅著小嘴,「我信不信不重要,只要洛陽府衙的人相信那方絲絹就行了,這樣你就可以洗清冤屈……」
張牧川忽地停下腳步,「真的能洗清冤屈嗎……殿下,你自己回去吧,我還得去兩個地方查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