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牧川皺了皺眉,拍開何司正放在自己胸懷的手,冷冷道,「你們既然認不出來,那便作罷,讓開道路,等我們去刑部找爾朱杲論個真假!」
大理寺眾官吏攔不住,只得任由他們二人離開。何司正本想提醒張牧川時移世易,去了刑部恐怕後果難料,但兩個張牧川跑得太快,他實在追不上,無奈之下只好另尋辦法。
而刑部公廨這邊,等候多時的都官司書令史果然瞧見張牧川二人闖進門來,嘆了聲爾朱郎中料事如神,立馬跑去通知湊巧在院內處理牢頭誣告一案的尚書江夏王。
江夏王李道宗聽了這樁稀奇,來了興趣,把當年審理張牧川一案的相關官吏都叫到前院。
那些官吏圍著兩個張牧川左看看,右瞧瞧,同樣辨認不出。
這時候,一名年邁的牢頭忽然道,「當年那案子,俺就覺得不對勁,從屍體、現場痕跡來看,兇徒殘害楊府一家老小應在戌時,而那會兒有人明明看到張牧川在酒肆與朋友會食……所以,俺有個大膽的猜想!」
李道宗斜眼看他,一邊吐著葡萄皮,一邊說道,「有話就說,有屁就放,最煩你們這種故弄玄虛的,跟大便不暢一般,一截一截往外拉!」
那牢頭趕忙賠笑,瞥了兩個張牧川一下,「俺以為,當初殺害這楊府一家老小的便是這假的張牧川,也就是害死辯直法師的刺客張師政,如今他想故技重施,再讓張牧川成為替罪羊,借著俺們大唐律法之刀,除去自己的仇敵!」
李道宗心底冷笑一聲,他當然知道這牢頭把其中假的那位張牧川定為張師政是何用意,一羊兩吃,刑部的考核等級又可再上一個台階,年底的嘉獎也能豐厚不少。
看破不說破,李道宗深諳為官之道,不能只是一味媚上,也得照顧手下的感受,否則沒人幫忙辦事或者陽奉陰違,遲早也要栽大跟頭,他輕輕嗯了一聲,扭頭看向兩個張牧川,淡淡道,「可這二人模樣相同,該如何辨別呢?」
牢頭躬身答道,「昔年張牧川身陷大牢,吃了不少苦頭,許多刑罰都是俺招呼的,只消讓他們二人脫了鎧甲,赤裸上身,俺便可識別出來!」
兩個張牧川聽了這話,也不等李道宗下令,自己主動去除身上的甲冑,裸露上半身,昂首挺胸,等著牢頭檢驗。
牢頭原本信心滿滿,但仔細觀瞧了兩遍,依舊無法辨認,急得額頭冒出許多汗珠。
李道宗見此情景,面色一沉,問道,「還沒瞧出來嗎?是不是你用的刑?怎麼連自己拷打過的犯人都認不得?」
「回稟王爺,不是俺老糊塗了,只是這兩人身上疤痕完全一樣,而且都沒有新近偽造的痕跡,著實難以分辨……」牢頭擦著冷汗,小心翼翼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