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蠻怔了怔,隨即湊了過去,伸手捏了捏站在右側的張牧川臉頰,呆呆地說了句,「這是真的!」
站在左側的張牧川不服氣,腦袋一歪,對緬伯高招了招手,「貢使,你也來摸一摸,看看我這張臉面是不是假的?」
緬伯高木然地應了一聲,慢慢地靠近過去,抬起右手,用兩根手指掐了掐左邊張牧川的麵皮,搖頭答道,「不是假的……」
右側的張牧川聞言勃然大怒,將阿蠻往旁邊一推,噌地拔出障刀,眯著眼睛罵道:「你個狗驢卵蛋,敢仿造我的面目,為非作歹,害死無辜,還打傷貢使,搶走貢物,該當一刀砍死!」
左側的張牧川聽了,只是冷笑,也抽出障刀,往前一迎。
叮!兩把障刀拼在一處,濺出點點火星。
一擊之後,二人發狠死斗,招式套路居然完全相同,使的都是四兩撥千斤的殺人技,沒有半點花哨。
阿蠻和緬伯高只覺得眼花繚亂,更分不清誰是先進來的那位,誰是帶著青氈包袱與橫刀歸來的那人,饒是阿蠻目光緊隨,也難以辨別。
兩把刀,二不良,這場拼殺勝負難分,都要護衛高陽公主進宮,協助貢使緬伯高進貢,各論辛苦爭搶功名。
真牧川實受趙國公,假守墨虛稱聖人令。皆有符牒文書為證,終究也是亦真亦假拎不清。
一個是蜀地益州不良人,一個是三轉軍功小校尉。
一邊脫了短袍,現出春明門外王武相贈的白仙彚甲;一邊撕了外衣,顯露昔年交州西河玄甲軍編號魚鱗鎧。
橫斬豎劈無勝敗,斜挑直刺沒輸贏,打了半晌,都有些氣力不足,而廂房內也是桌翻椅倒,酒肉器皿散碎一地,窗戶破爛,床榻損毀,直教人無處落腳。
他倆打著打著出了廂房,穿廊過道,翻牆上樹,竟是到了街巷之中。
張牧川見阿蠻追了出來,當即吩咐道:「阿蠻,刀劍無情,你年歲尚小,也幫不上什麼忙,就在這客舍等著,守住貢使,免得再出什麼意外,待我與這狗驢卵蛋打上朱雀門,找好友蘇烈分個明白!」
話音還未落下,另外一個張牧川也是如此交代。
阿蠻見兩個阿耶相貌聲音都一樣,不差絲毫,只得依言而行,轉身回去。
兩個張牧川一面拼鬥,一面往朱雀門行去,打打罵罵,問候對方全家老小的友好言語不絕於耳,沿街的巡吏武侯尾隨一路,卻都難以插手,只得跟著同去朱雀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