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子?」覃補拙雙眼一亮,連鬼都不怕了,忙湊近幾分細問,「多少銀子?在哪裡?」
這些年,他靠萬家春三不五時的送錢,雖沒做成財主,也算是寒嶺里的富戶,有酒喝,有肉吃,還從不用下地做活路。可這兩年也不知是為什麼,萬家春送錢來的時候少了,他又不可能自降身段去春深處問,手頭竟開始緊起來。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收下龍兒,岳父岳母那間破土房也就是地塊換了些銀子,還帶了一半走,能分給他的更少,只是蒼蠅腿也是肉,看在錢的面子上,他才答應讓龍兒過來跟姐姐住。
岳父母一去再無音信,不知死在了哪條發財路上,龍兒也是個命薄的,敲兩下就死了,幸好萬家春當年送的錢多,置了幾畝地,還能繼續給覃補拙換錢花。
他不知道,萬家春年輕時候做姑娘,還算好顏色,自然掙得多。後來做了鴇母,剋扣些銀錢更是容易。只是這兩年她身體不好了,三不五時頭疼腦熱,招呼不了客人,沒了打賞錢不說,東家那頭還有火要發,扣她的月錢是常事。這般掙得少花得多,能送過來給覃補拙的,自然也就少了。
她死前攢下的那小半箱銀子,真是連吃藥的錢都省出來了的。
這會兒她噙著兩泡眼淚,羞愧難當地跟覃補拙道歉:「有五六十兩,我實在是攢不下來了。」
覃補拙一聽,大失所望:「怎麼才這麼些?你都多久沒拿錢來了,這麼久就只攢了五六十兩?」
萬家春慌忙解釋:「我這陣子生病吃藥,又沒有進項……」
不等她說完,覃補拙就冷笑連連,指著她身上的衣裳,頭上的珠花,怒道:「扯那些謊,你看看你穿的戴的,這般好釵環好料子,哪樣不是錢?果然婊子無情,若不是你爹死了,我能被耽誤到現在?早就高中了!你倒好,做了婊子,就好意思享福,也不給你爹贖罪!」
「他爹對你有什麼罪?」沒等任平生衝出去再踹一腳,莫望先開口道,「沒有他爹,你能認幾個字?」
覃補拙見陰影里躥出兩個人來,又嚇了一大跳,隨即反應過來方才屁股上的鈍痛不是撞著東西,是這兩個連鬼都不怕的人打的,忙捂著屁股,往萬家春身邊挪了挪。
「莫大人,你行行好,別嚇覃哥哥。」萬家春求情道,扭著身子,擋住了莫望瞪覃補拙的眼神。
「你還是看不明白這個人嗎?」莫望失望道。
「不,覃哥哥以前不是這樣的。」萬家春神色悵然,「他以前對我很好,對我爹也很好。是,是這些年他過得太苦了,所以才……」
莫望抬起一隻巴掌,止住了萬家春的屁話。一轉頭,臉上掛起一副陰森森的笑容,俯視著覃補拙問他:「覃補拙,我知道萬家春那筆銀子在哪裡,也能拿到。不過你既然嫌少,想來也是不稀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