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庭擺著一條寬板凳,萍萍的衣裳被扯得七零八落,用捆豬的麻繩一圈圈捆在那板凳上。她身邊站著一男一女,男的拿了一塊半個指節厚的竹板,一下一下抽在萍萍的脊骨、腿骨上。
女的一手叉著腰,一手指著萍萍大吼:「看見沒,誰再敢像她一樣跑,就是這個下場!這顧相城還沒有老子找不到的地方!打!繼續打!今晚上不管來多少客,都讓她一個人接!弄不死你個小東西!」
萍萍沒有昏迷,她在哀叫,可是聲音太小了。任平生只是耽誤了幾個時辰,沒能在感受封印破碎的第一時間找過來。可這幾個時辰,足夠她一個從短命門裡逃出去又被送回來的孩子,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了。
她身上到處都是血。艷紅的血把這些日子任平生好不容易養出來的那點肉都泡得白森森的,死人皮一般。
她被捆在板凳上趴著,倒是第一個看見任平生的人。血色模糊的視野里,任平生沉默不語,提著他常帶在身上的那把彎刀,直直向前,一刀砍倒了叉著腰的女人,又一刀劈中了行刑那個男人的腦門。
「花……生米。」萍萍輕輕喊。
任平生沒有回答。院子裡的動靜不對,幾個在屋裡休息的男人也沖了出來。不知是護院還是東家,任平生全沒動用術法,只憑著本能與他們廝殺成一團。
莫望其實早跟著進來了,她很想喝止任平生,想叫他不要殺凡人,不能破壞規則。
可她也看見了這個地方,聽見了方才那一男一女說的話。她扯下身上的外衫,輕輕蓋在萍萍身上,覺察到她的呼吸雖然微弱,但總算性命無礙。
任平生已殺紅了眼,院子裡一地血肉屍體。莫望攥緊拳頭,終於還是大喝一聲:「住手!」
任平生根本聽不見,莫望沉氣抬掌,暑熱天裡忽起一陣驚風,所有人頓時如同被捆住了一般,再也動彈不得。
「莫望,你放開我。」任平生咬牙切齒。
「任平生!你殺了這些人,又有什麼用?」莫望指著那仍然跪在地上,早就被嚇呆了的幼傻殘疾,「殺了人,他們就能好好活了?」
「活?」任平生冷笑道,「活著做什麼?這樣的命,為什麼還要活著?什麼人世輪迴,都是狗屁!」
「你問過他們嗎?你怎麼就知道他們不想活著!」莫望眼眶裡又熱又濕,不知是怒是悲。
「想活著是因為不知道!」任平生脖子上泵出青筋來,「沒人告訴過他們,下輩子不會好,做好人沒有好報,不反抗也不能積福!下輩子根本就不會變好,輪迴究竟是為了什麼!」
「平生,」莫望抱起萍萍,一雙眼睛裡終是盛滿了無邊的哀戚,「不是這樣的,很多人想活著,是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有下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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