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萍跟著點頭:「對呀,我師父很厲害的,跟著他做提魂使,最快活啦。」
那女子眉頭微皺,有了表情,一張臉倒是乍然生動起來,看著漂亮多了。萍萍仗著人小,索性趴在她腿上,仰頭問她:「你叫什麼名字啊?師父說,以前我們是最親密的朋友。可惜我記不得了。」
她低頭看著膝上的小女孩,有了一點笑:「我沒有名字。」早被扔進破廟裡的殘疾,哪有什麼名字?村裡的人說起她,總是「廟裡那個」,「斷手杆」,「死殘廢」,亂喊一氣。
任平生卻是心頭一動,想起很多很多年以前,有個人拍著手跟他說:「正好,師父收徒都是要取點束脩的,你就給我新取個名字吧。」
「莫忘,」任平生輕聲道,「你叫莫忘,好不好?忘卻的忘,莫要忘卻,我沒有忘卻。」
那女子並不識字,但這話她倒是聽得半懂不懂。反正沒有名字,索性點了點頭。任平生眼睛裡粼光閃爍,又喊了一聲:「莫忘。」
莫忘對他並不熟悉,既沒弄明白他是什麼人,也不懂如今是個什麼狀況。只是她那樣命苦的人,生來就會隨遇而安,什麼處境都順從本能。眼下的本能,大概就是人還好好的,有衣裳穿,有傘遮雨,病痛不見了,還有兩個人陪著。
本能說,以後你就是莫忘了。
任平生站起來,彎了一半的腰,傘還罩在莫忘頭頂。他朝她伸出一隻手:「莫忘,走吧。」
莫忘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秋雨濛濛,他全身都在雨中,淋出了一身微弱的白霧。
莫忘把僅剩的那隻手放進了他同樣冰涼的手掌心中。
第48章 番外一 青萍寄流水,安得長相親
關山難越,誰悲失路之人。
可惜他就叫關越,命中注定是個失路之人。
關越生在繁華如錦的金陵城。這座城如同深淵巨口,無論天下多少戰火瘡痍,皇室如何頹靡不振,金陵總是能一口一口地,毫不猶豫地,吞吸掉這片土地上所有的富貴、體面和美夢。
在他人生的前十幾年中,他從未見過金陵城外的世界,一直以為天下所有城池皆如金陵一般,花紅柳綠,高門遍地。
後來他才明白,金陵之所以繁華如許,是因為除了金陵以外的所有城池,都被金陵抽乾了養分。
錢財,糧食,美人,所有一切都被驅趕著,要挾著,送往金陵,填進這張深淵巨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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