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韞的兒子是插畫師,也來江城參展,秦韞此行只是來參觀。她兒子在門外等了很久,終於打來電話催促,「媽,一會交警要給我貼罰單了。」
舒澄澄站起來送秦韞,秦韞走了又折返,抽走她一張名片,拍拍她的手,「……你,你還是把你媽媽忘了吧。」
舒澄澄其實早就忘了。
咖啡館要打烊,關了側門,她繞路穿過走廊去北門,不知道是因為走廊里太黑,還是晚上吃了太多冷食,胃部猛然傳來一陣抽痛,驟然鑽上五臟六腑,她腿一軟,索性就在牆根蹲下,從包里摸出打火機,手指有點抖,好幾下才把火打亮,照亮四周。
牆壁很乾淨,不像陳傲之的臥室。
那天她在學校上完晚自習,回到家累極了,不開燈就躺上陳傲之的床,挨在陳傲之身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又醒來,陳傲之還是沒催她去洗漱,她覺出不對勁,摸了摸,陳傲之的手涼冰冰的。她爬起來開燈,看到陳傲之睜著眼睛,牆上濺滿了血。
那年舒澄澄十七歲,再往前數十年,她七歲時陳傲之就已經得了抑鬱症,一半是舒磬東酒後打出來的,另一半是骨頭受傷不能工作跟社會脫節悶出來的,簡言之,全是因為舒磬東。
舒磬東酒醒之後還算個好人,答應她戒酒,所以陳傲之忍了五年,最後舒磬東又喝多一次,那天陳傲之生著病,舒澄澄撲上去擋住門,護住門裡的陳傲之,結果舒磬東把舒澄澄的胳膊弄脫了臼,但舒澄澄一聲不吭,跟他對峙了大半夜。
那件事之後,陳傲之忍無可忍,辦起了離婚手續,但舒磬東死活不配合,於是這手續看似要無限期地拖下去,她乾脆直接帶舒澄澄回了蘇鎮。
陳傲之一直在吃藥,情緒很穩定。舒磬東每年都會帶學生來蘇鎮寫生,知道陳傲之不想見他,他就只來看望舒澄澄,難免也會見到陳傲之。舒磬東本來就浪漫文學看多了,陳傲之又過於漂亮,於是一來二去他又舊情復燃,到舒澄澄高一這年,他抱住陳傲之的腰,求陳傲之跟他回榕城住新房子。
陳傲之不同意,但舒磬東浪子回頭得很精彩,把學院的工作推掉,留在蘇鎮當五好丈夫,他的確戒了酒,並且的確連舒澄澄讀書留學的路也想好了,他覺得舒澄澄拉小提琴好聽,打算送她去讀音樂,連銀行帳戶都準備起來了,甚至學院同事買墓地時他也湊熱鬧買了一塊,學了石刻,一筆一畫刻好他和陳傲之的名字,還神經質地隨身帶著結婚證,怕陳傲之偷走結婚證跟他辦離婚手續。
陳傲之理智尚存,始終沒有答應,只給了舒磬東一把鑰匙,讓他隨時可以來蘇鎮。
其餘的事陳傲之沒有多說過,但舒澄澄大致猜得到,當年她是怎麼愛上他、怎麼飛蛾撲火,現在就又重演了一次,所以一年後她聽說舒磬東在榕城有了新女友時才會那麼震動,她甚至一個人回了一趟榕城,然後晚上失魂落魄地回來。
那天舒澄澄正巧提前放學,回家很早,路上經過舞蹈教室,得知陳傲之今天沒開班,再看她進門時的表情,立刻猜出來她去了哪裡,「你見到他了?他女朋友真的很有錢?」
陳傲之點點頭,見家裡的燈泡壞了,她翻出個新的,舒澄澄踩上椅子換燈泡,「那你應該把鑰匙拿回來,不要再讓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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