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止額角也有一層冷汗,五官因為疼痛微微扭曲著,手還穩穩攥著她的腳腕,眼眸深深盯著她,「……舒澄澄,你流血了,先起來。」
她置若罔聞,只是不知道碰到了什麼地方,她疼得腰一軟就往下掉。
滿地都是玻璃渣,霍止一把抓住她,舒澄澄不讓他碰,猛烈掙扎,整個人亢奮得要命,比起憤怒更像發泄,霍止幾乎按不住她,最後他伸手拉滅了燈。
一片漆黑,舒澄澄仿若挨了一悶棍,腦海里只剩尖銳的耳鳴,腰身死死僵住,打著哆嗦,身體完全不聽使喚,被折起腿放在沙發上,霍止緊緊扣住她,胡亂在她發頂上揉了一下,「靜一靜,我送你去醫院。」
黑暗像冰針似的往太陽穴里扎,冷氣四溢,她的確冷靜下來了。
霍止什麼都知道,連這個都知道,偵探把她調查成了透明人,所以霍止還知道陳傲之自殺的時候天還沒完全暗,所以忘了給她留盞燈,她這輩子都怕黑,怕黑夜裡一見亮就看見一張沾滿血的臉。
霍止把她所有的弱點都捏在手裡了。她從來沒被人剖開過心肝,也從來沒這麼狼狽過。
她慢慢拉開燈,一字一頓地對他說:「霍止,李箬衡、李箬衡他要是死了,我帶你一塊死。」
霍止手放在她脖子上數著心率,目光緊緊看著她,好像她會飄走,「好。你現在喝一口水,然後我送你去醫院,聽懂了?」
他真好,總在她頭頂上撐開一把傘。
舒澄澄感覺自己的嘴角近乎抽搐地抬了抬,「不用,你做局的時候就想打這一仗,現在好了,別人替你開戰了。去打仗吧,預祝你馬到功成。」
霍止臉上的表情極大地滿足了她的報復欲。
她站起身把項鍊扯下來扔在酒桌上,寶石撞擊玻璃台面,發出昂貴美妙的聲響,然後她摸出上次留在沙發縫裡的手銬,把霍止右手腕銬在桌腿上,抽出手銬鑰匙出門,然後一鬆手,把鑰匙無聲地扔進草叢。
她打到計程車,去超市買了日用品和毯子,回醫院去,把日用品給護工,在喬衿值班室的小床上躺下,拉起毯子。
她髒兮兮的,但喬衿沒攆她走,她就在這賴下了。
她記性差,睡眠好,可是今晚難得有心事,沒能睡著,盯著天花板。
喬衿也睡不著,在桌前翻著書問她:「分手了?」
她對著牆想,分手了嗎?
剛才應該沒有說出這種字眼。不知道是忘了說還是不想說。
霍止是危險生物,但也是她第一個的、最好的情人,霍止花在她身上的時間是不會騙人的,她在霍止手裡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東西,撫摸,親吻,珠寶,野花,前輩的疼愛,和信徒的仰望,還有讓她心跳加速的建築課,那個裝滿野花的煙盒還放在她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