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睡一個房間來著。」舒澄澄回憶起那天晚上,聞安得睡覺特別安靜,早上醒來時特別乖,跟平時張牙舞爪的德性很不一樣,迷迷瞪瞪亂著頭髮下去買了早點,回來把她叫醒,她洗頭化妝喝豆漿的時候,他坐在沙發上一邊啃小籠包一邊睡回籠覺。
她說:「但是沒談戀愛,還沒呢,真的。」
李箬衡挑起眉,顯然不信,她指了指身後的大廣告,「他是特別好,我想談,可是這時候我要是拿他轉移注意力,那不地道。毛主席怎麼說的來著?『打掃乾淨屋子再請客』。」
舒澄澄這人還是有點基本道德的,李箬衡今天才終於算在她身上見識到了一點人性的光輝,嘆一口氣,「好,我佩服姓聞的,能讓你當個人。行,你換個地方,慢慢打掃,過好日子。」
李箬衡提著她的箱子,跟她取了登機牌,送她到安檢口,竟然還是不死心,又突然問:「真不回來了?我給你漲工資還不行嗎?」
這簡直沒完沒了了。舒澄澄也學著他剛才嘆口氣,臉上表情苦哈哈的,可是嗓門一ᴶˢᴳ點也不小,動作也一點不客氣,一步步往前,逼著李箬衡一步步往後退,「不回來了,你都有別人了,我怎麼回來?你不是說他們個個都比我強嗎?我要去找真正的男人了,你跟他們玩去吧,臭男同。」
安檢員和排隊的人民群眾都對李箬衡行注目禮,好像他騙了姑娘形婚似的。
他惱羞成怒,抬腳就踹她,「你他媽的是不是對當人過敏?快滾吧,滾去找你的男人,滾!」
她滾了,回頭朝他擺擺手,滾上飛機,航班的目的地是榕城。
蘇鎮沒有機場,中午時她落地榕城。
後來所有刻骨的厄運都開始於這場飛行。
第74章 故地戰爭(1)
冬天的榕城不暖和,又潮濕,冷得很刁鑽,但表面看起來綠樹成蔭,還是個漂漂亮亮的城市,年節下街道上張燈結彩,很多人買了年宵花,紫的蝴蝶蘭,翠綠的金桔,絲絨紅玫瑰,抱在懷裡回家,整座城市繽紛又喜慶。
舒澄澄沒有多看,下了飛機,轉到高鐵站,坐高鐵回蘇鎮。
以前蘇鎮還不通高鐵,她和陳傲之往返都是坐客運站大巴,大巴上擁擠不堪,總有一股泡麵混合腳臭的味道,舒澄澄特別小的時候,總脫了鞋踩著座位站起來四處瞭望,想看看是哪個大漢這麼缺德,腳這麼臭還當眾脫鞋。站得高了,才發現陳傲之鶴立雞群,人在暈車,但坐得直直的,白衣服上一點污漬都沒有,神情美麗安然,坐在髒亂哄臭的大巴里,她幾乎在散發電影回憶鏡頭似的柔光。
秦韞老師說陳傲之還沒學舞的時候就一直是這樣,站如松行如風坐如鐘,人如其名,生就一身澄澈的傲骨。陳傲之也一直這麼教舒澄澄,但舒澄澄天生就像舒磬東,好像骨頭捋不直似的,坐沒坐相,總翹二郎腿,站著總得靠住點什麼,走路時手插口袋邁大步,看人要用下巴看,永遠不修邊幅,衣服上有時候沾點顏料,有時候沾點野貓野狗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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