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思很複雜,既有點悔恨,又有點埋怨,還有一絲的惴惴不安。
悔恨的是自己不應該太過衝動,不給白逢春解釋的機會就轉身逃走。埋怨的是白逢春法力如此高強,要想留住她不費吹灰之力,為何要眼睜睜看著她逃走?
惴惴不安的是,自己雖然暫時有了個人形,又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冬青,可畢竟不是人,是狐,更難聽點說,是狐妖。狐妖能長久留在人的身邊嗎?
她聽好多狐界前輩講過,人類最為薄性,對你好時你儂我儂,百依百順,一旦翻臉,就罵你是狐狸精,妖怪,怎麼難聽怎麼說,還要找法力高強的道士毀了你的修行。
以前每次聽到這,她都會覺的人類很過分,好聚好散,大不了tຊ從此世陌路人,為何要毀了別人的修行?
她帶著這個問題去問她最要好的姑姑,姑姑狐媚的一笑,點著她的腦門說:「小妮子,你還嫩著呢,人心是最難懂的東西,你這輩子都別想明白了。」
她撇撇嘴,激將道:「你就懂了?我看你也是狐假虎威,不懂裝懂,賣弄什麼!」
姑姑卻沒有像以前那樣和她鬥嘴,只是幽幽的嘆了口氣道:「人心易變,由愛轉恨只在一瞬,你以為情比金堅,是人是妖有什麼區別?殊不知其中的界限沒幾個人能跨的過去。一旦過不去,他就會覺的愧疚,這種感覺就像一根針,時時刻刻扎在他心裡,他無法解脫,只能給自己編個理由,人妖殊途,本就不該在一起!甚至妖就不應該存在,只要是妖就該殺!」
冬青瞥見姑姑眼角已經泛起了淚花,姑姑扭過頭去,抹了抹眼睛,逕自走開了。
那番話卻一直深深的刻在冬青心中,以前她並不理解,今天她漸漸的明白了。
既然人妖殊途,白逢春為什麼要留她?有了誤會又為什麼不解釋?自己跑了這麼久,都沒見他來找過自己,難道自己在他心中只是個可有可無的侍女?
她也想過了,唯一能長久留在白逢春身邊的辦法就是捨棄狐身,修煉成人形。可這談何容易?她記起霍英素對她說的話:「要想完全修煉人形,必須經受莫大的劫難,要用化骨還魂的方法重鑄肉身。因為是逆天改命,還要躲過天雷劫,為他冒這麼大的風險究竟值不值的?」
霍英素說著話時眼睛瞟向白逢春,嘴角含著笑意,冬青羞的低下了頭。可心裡卻已經回答了:值,再問一百遍回答也是一樣,即使冒再大的風險也值。
可如今,她不禁懷疑了,白逢春是不是還將她看做是一般的妖怪?他的心底,究竟有沒有自己存在?
第52章
冬青獨自坐在塔頂出神,卻見遠處的一座石塔下有個東西亮亮的,在陽光的照耀下格外晃眼。她滿肚子的牢騷無處發泄,索性舒展身形,幾個起落,如燕子點水般在一眾石塔的頂端掠過,向那光亮的地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