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低頭抵著他身,便是覺得心情悲痛,可她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放聲大哭、起伏動盪,只是平靜、清醒地看著在她身上蔓延的苦恨糾纏,認清自己無法像坡頂的樹那樣,陡直孤自而立,便也可得一身枝葉,其實稀疏也沒什麼關係,可她身在坡谷的茂密里,重重包圍,千條萬縷的藤條勒緊了她看似枝繁葉茂的樹冠,不知到哪一日,她就被圍困起,再也不見天日,徹底腐爛在他們的陰影里。
「鍾徊……回去吧。」
他沒有多想,應了她的話,兩人一道回去。路上護軍持槍來往,不允許車輛過往,他們沿街步行回去,一路上都心照不宣地不提剛才的事,只是平淡地說起一些如常的事,仿佛他們這樣在一起過了很長的時間。
在後來等待回去的日子裡,鍾徊沒有一夜是覺得心神安寧的,只覺是浮在半空中,恍惚不定。玉笙開始張羅起收拾行李,多數都提前送去寄存在公司,屆時由他們員工搬上船。
「咚咚。」
「進。」
書房門被推開,玉笙走進來——「還沒完呢?」
鍾徊放下筆,呼了口氣道:「要交手的事有點多,不過這還有幾日,就快忙完了。」
「都這個時候了,還沒完。」她小聲嘀咕,隨其繞到他旁邊,低頭瞟了一眼那文件,突然道,「鍾徊,你看過那北苑書房裡的書嗎?」
他不解,抬頭對上她視線,沉默有時才點了頭。
「只看過一些,不過那是很久以前了。」
「這樣啊……今時不同往日,或許可以再去看一下。」
鍾徊轉回頭,沒有應聲,玉笙低著頭,久久地凝視著他側臉,忽而說,「你怎麼都不變老的?」
「你說的這是什麼話,是人都會老的。」聽見他聲音里有笑意,玉笙又道:「我便覺得我老了,可你還是我第一次見到的那個樣子,我有時覺得我沒有必要想這麼多。」
「你確實不用想那麼多,合該只在你看得見的範圍里挑挑揀揀,好的留著,壞的就丟了,不想也不悔,玉笙,這才是快樂的方式。」
玉笙彎腰伏在他肩上,雙臂擁緊了他,轉頭親吻他的臉,問是:「那你呢?」
「我啊……」鍾徊也轉頭看向她,眼神悠遠,似像晨時朝霞映著的海面,玉笙從中看到蒼茫遼闊,他說,「你的快樂也會成全我,若是不能,定然還有其他辦法。」
她點點頭,跳過這個話題,問起他以前孤自到處走的生活。他說,他在任何想停留的地方下車,城市、小鎮、原野、海邊……那時他還喜歡記日記,但實際上那不能稱作是日記,因為他不是每天都那麼勤快。他的學校是叔父給他找的,換過幾次,但讀的都是經濟學,蘇子硯便是在最後一次換的學校里認識的留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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