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索性直言,只瞞了武承嗣的事,「便是到了太后那裡,我也只有這些話。」
「瞧你說的,何至於鬧到太后那裡?」她伸手搭在我的胳膊上,盈盈地笑起來,「不過是這幾日為你告假,我一人辛勞便是了。畢竟你我不同旁人,都是沒有宮職的宮婢。」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強撐著對她笑道:「謝過你了。」
宜孫握了握我的手,起身往珠鏡殿去了。
第十九章 自喜
待她走遠,我顧不上傷心,急忙拽住阿暖,「你可有辦法見到上官才人?」
「娘子放心」,阿暖扶著我躺下,神色鎮定,「我平日有些交好的宮婢,上官才人只是閉宮自省,太后並未苛責,想見她不是難事。」
我點點頭,「幫我帶一句話給她。近日太后身邊只有宜孫一人,我擔心她別有用心,於婉兒有害。」
阿暖走後,我一人在寢殿平躺著,身子被裹得嚴嚴實實,覺得又是熱又是冷。
剛才宜孫的舉動沖淡了我失去孩子的痛心疾首,現在我方敢好好哭一場。
可不知為何,我竟一點淚都流不出,只呆呆地盯著眼前的帷帳頂,一時間什麼也想不起。
阿暖去了許久,也不知她是不是遇上了麻煩。
我的雙手不覺撫上了仍隱隱墜痛的腹部,就在一個時辰之前,這裡還有一個我不知道的生命,連接著我和他的血肉。我還未體會過有孕的喜悅,就已經先嘗到了失去孩子的悲痛。
方才我拿起突厥短刀的時候,只想將武承嗣千刀萬剮。可現在心裡一沉,竟覺得失去孩子也許是幸事。
如今我在太后身邊為宮婢,已與陛下脫了干係,可有了陛下的孩子,難道還能生下來麼?
就算太后當真不以為意,我生下孩子後,身為皇子之母、罪臣之女,又將如何自處,這個孩子又能得到多久的庇護?
阿暖回來時,後頭還跟了一個身姿婉麗的宮婢,我正要開口問,卻見她抬起頭,婉兒明亮的臉龐迎了上來。
「阿暖說你病得重了,我來看看你」,她蹲下身用手探了探我的額頭,「倒也不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將今日的遭遇和盤托出,原以為說出來時會痛徹心扉,沒想到竟能這樣和風細雨。
說罷我的事,又接著補道:「除了武承嗣的事,宜孫皆是知道的。她半是拉攏半是脅迫,許是想同我一起害你。」
「你經歷了這樣的事,卻還記掛著我的安危」,婉兒輕輕握住了我的手,語氣柔和,「她心裡有多少盤算,我並非不知情。你放心就是,好生休養自己的身子,宜孫的事我自會料理。」
我點點頭。我心裡也知婉兒定有自己的計算,可不提醒她又實在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