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低頭一笑,語氣里滿是無可奈何又忍俊不禁,「她說她自有辦法,叫我放心,三年後來娶她便是。」
「你放心,我在太后身邊,定也幫著你們。」
「你如今照料好自己便是,旁的事就別去管了。」
我點點頭,遞給他攥在手心的安息香,「沒有廬陵王的三勒漿了,這是太后賞賜的安息香,給你吧。」
「這幾年你在豫王府,送了我不少安息之物,如今這香你便留著吧」,他的臉上綻開了明亮的笑容,「我已經不需要它們了。」
是啊,他很快就能回到他的安國了,這些安國的物什,他自然容易尋得到了。
回到麟德殿內,婉兒仍在行詩判一職,宜孫不知去了何處,我便趕忙到太后身邊。
「去得倒是久。」太后在旁隨意問道。
「路上遇見安禁衛,同他道了別。」我老實答道。
太后點點頭,又隨口說道:「賢首國師不日會進宮,你也準備準備。」
發生這樣多的事,賢首國師交待我細讀的《法華玄義》我已有幾個月不曾認真翻閱了,今日聽到太后此言立刻緊張起來,也不知過幾日該怎麼應付。
正苦惱著,心虛地不敢看太后,眼睛四處環繞。心裡一頓,對上了他的雙目。
恍惚間,那原本盛滿了湖光山色的眼眸,卻含著探究、戒備。只一瞬,他便低頭端起酪漿,不再看我。
第二十四章 薦福寺
跪坐在書案前,強撐著迷糊的意識,身子卻不聽使喚地向前栽去,「梆」地一聲,前額的劇痛讓我瞬間清醒。
我望著方才越寫越歪斜的字,不覺嘆了口氣,重新從《法華玄義》新一卷讀起。
《法華玄義》難懂,可從前也總能讀出個大略意思出來。讀至現在,方覺得竟這般艱澀,七種二諦、三諦圓融之言,實在高不可測。偏偏這些日子又撂下經卷,提筆更是艱難。
「快要三更了,娘子若還不睡,明日可如何去太后近前服侍?」阿暖輕輕減去冷燭的燈芯,躍躍跳動的火光變得沉寂平和。
我伸了伸懶腰,接過她遞來的茶湯,一陣苦辣在唇舌尖隱隱不散,困意也消了幾分,「都怪我前些日子落下了,如今怎麼也要趕上來。」
「前些時間娘子一直病著,想來國師不會苛責的。」
「我如今還能在這裡,沒有籍沒掖庭,都是倚仗國師的幾句謬讚。若是連國師交待的注經之事都不上心,一則辜負國師好意,二則日後也難立足」,我回頭對她笑道,「你不必跟著我熬,去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