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就算熬上十幾日,也未必能將這些功課補足。娘子細想想,賢首國師每次進宮考問娘子時可有側重?不如猜猜,國師這次可會問什麼?」
我靜心思索片刻,只記起上幾次都在談論一乘與三乘,我所讀的《法華玄義》第八卷倒是沒有這些。可前幾次國師之論已近尾聲,這次著實猜不出要開什麼新篇章了。
我看了看阿暖,只得無奈地搖搖頭。
「娘子平日所注經論不是可以隨時送出宮至國師處嗎?何不以送經注為由,派人到國師身邊打探一下?」阿暖伏在我耳邊悄悄說道,「國師的高足慧苑法師,不是與韋五郎從前交好嗎?這些小事對他來說也不過舉手之勞,卻能讓娘子睡幾個好覺,平日服侍太后也不至於出了差錯。」
我思忖了幾刻,雖極是心虛,卻也覺得夜夜熬著不是辦法,總要先把眼前應對過去。便也依著阿暖之意,在經注中夾著幾句,第二日囑咐內侍一定送到慧苑法師手上。
慧苑法師的消息來得極快,第二日晚些時候,我便收到了夾在經註裡的回信。
慧苑法師只讓我以身子為重,且看看智者大師難責南三北七判教之言,三諦圓融之高妙佛法可略放放。又說賢首國師新任薦福寺住持,宮裡定會遣人過去,國師道我可一同前去。
看完慧苑法師之言,我心才安了安,一邊將《法華玄義》翻至第十卷,一邊不覺喃喃道:「薦福寺?」
國師一直住持在太原寺和雲華寺,何時又多了一座薦福寺?
「娘子前些日子一直病著,所以才不知道」,阿暖在我身旁緩緩說道,「太后敕建的薦福寺,親命國師任住持。」
我點點頭,「既是敕建的新寺,太后定會派人去的,我倒是許久未出宮,跑這一趟也好。」
慧苑所言不虛,太后果然命我和婉兒跟隨宮裡內侍一同去往薦福寺,一則聆聽法師教誨,二則替太后先行探看。
出了宮門,一路騎馬向南,帷帽的紗幔擋著視線,周遭的景致都顯出霧蒙蒙的樣子來。
經過了曾經豫王府所在的長樂坊、白日裡都儘是喧鬧之聲的平康坊,到宣陽坊時,前頭的宮人便向西轉去。
我突然意識到,這條路竟這樣熟悉。
開化坊前,所有宮人皆下馬步行,我忍不住撩開了眼前帷帽的紗幔。即使不摘帷帽,我也看得清清楚楚、一絲不落。
如今的薦福寺,是從前的英王府。
心中百感交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我跟著宮人踏進薦福寺的山門,英王府原本的格局仍在,只是隔著寺院的燈油香火,氣息撲鼻、煙霧繚繞,竟是真的隔了五年的歲月。
那時我初來長安,身邊有阿姊、有五兄,一心只想去西市,去觀上元燈會,去看胡姬賣酒,心裡還期盼找一個如意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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