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生我者,非父之妻。說得不錯」,太后聽罷,斂去了方才的讚賞與笑意,想了半刻,才慢慢說道,「只是若依此意,庶出子女豈非應為生母服喪而置嫡母於不顧?」
太后一番話直接將我問得愣住,匆忙思量,本只為天下為母之人應得與為父相當,卻全然未想嫡庶之分。
太后為嫡出,又是先帝皇后,想必是看重嫡庶之分的。可想到自己本為庶女,自小在家中長大,卻幾乎未聽過生母之事,整個韋家中,她仿佛從未存在過,內心便生出幾分酸澀。
腦中幾番斟酌,硬著頭皮答道:「嫡母持家,庶子女方能安樂長大,自然應當視為親母。可生母亦是懷胎分娩,嘗盡苦頭方有嬰孩之命。團兒以為,庶出子女應以同等喪期侍候嫡母與生母。」
「呵,以你之言,倒是不必有嫡庶之分了,庶子豈非應與嫡子平起平坐?那先帝的江山,該留給澤王李上金才是。」
我這才意識到太后心中芥蒂,急忙叩頭道:「婢子不是此意,太后誤會了。婢子原以生母和嫡母同等服喪,並非不分嫡庶,只是敬畏女子懷胎分娩之苦,感念生母之恩。
「嫡庶之別古已有之,自有道理,能使宗族有序、婚姻持重。澤王李上金生母只是宮人,先帝在時便不受重視,教習也遠非儲君要求。如今太后和聖人為親生母子,血濃於水,方能齊心合力,使大唐隆興、百姓安居、四方來朝。
「況且,婢子曾是聖人的身邊人,阿姊又是廬陵王妻室,二人皆是太后嫡出親子,團兒無論如何也不會為素未謀面的澤王說話啊!」
長長的一番話,我幾乎在屏息中說完。自從裴炎之事過後,我很少在太后面前這樣戰戰兢兢了。
太后的眉間漸舒,神情也恢復了方才的和緩,聲音不疾不徐,「起來吧,我也不過閒話幾句,你竟這樣當真。」
長吁一口氣,終於敢放下心中擔憂。
看來太后對李家諸人,至今仍警惕於心。
「就如方才所言,休棄之妻,子女理當服喪」,太后催著宜孫擬旨,「至於庶母,就不必與嫡母相同了。」
冬日將臨,冷意漸起。洛陽雖比長安暖和幾分,卻也該用上暖爐了。
我命阿暖攜一些舊時冬衣,擱下手中紙筆,將賢首國師《分齊章》的筆記撂在一旁,往幽暗的掖庭走去。
我同從前的張良娣點頭致意,她一向有婉兒照拂,不缺衣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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