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姬娘子,無論歌舞還是釀酒,其實都是出賣色相。年老色衰之後,她們與教坊樂妓無異。
能尋得一個人品貴重的官宦為妾室,是我能替她們想到的最好不過的出路了,可這終歸也……
「娘子為什麼這樣看著我?」阿羅見我長久沒有言語,在我眼前歪頭問著,睫毛輕眨,姿容明艷。
我緩過神來,低頭抿嘴,勉強一笑,「沒什麼,走吧。」
阿羅拉著我,接著往後院走去,兩人卻都被一個神色慌張、腳步細碎的小僕從吸引。
「站住!」我還沒有開口,阿羅便上前半擋在我身側,怒目而視。
不過十來歲的小僕從被阿羅喝住,嚇得一動不動,兩手背在身後,雙腿瑟瑟發抖,只拼命低頭,不敢說話。
我輕拍了拍阿羅的手背,移步上前,不慌不忙地說:「你這鬼鬼祟祟的樣子,誰見到都要攔下你。你該覺得慶幸,我不是王府中的人,不會故意為難你。」
小僕從仍在發抖,眼皮輕抬,慌張地掃過我,又趕緊避開我的目光。
「你的手裡藏著什麼?現在交給我,魏王和南陽王就不會知道。你若不肯交,我馬上就送你去見魏王,魏王正在徹查吉娘子的住處,要是看到你這個樣子……」
「娘子饒命,不要告訴魏王,這件事跟吉娘子無關。」還未等我說完,小僕從便急忙跪下,手中露出緘札的邊角。
我向阿羅示意一眼,她近身扶起小僕從,又張開手心伸在他面前。
小僕從猶豫不決,雙手雖垂在身側,可手中的東西卻攥得愈發緊了。
我見他如此,作勢拉起阿羅,故意說道:「去書齋,找魏王。」
「娘子救命!我將東西交給娘子就是了。」小僕從的聲音帶著哭腔,急急求饒。
我伸手接過他遞上的緘札,低頭看去,清雋灑逸的字跡落於其上。
「寄碧玉,知之贈。」我在心中默念,原來是喬知之寫給窈娘的書信。
一時黯然惆悵,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趕忙問道:「這信你是從何處得來的?」
「我出府辦事時被人攔下,那人給了我十貫錢,叫我一定把它交到窈娘手上。娘子,我阿娘病得很重,我不是故意要做背主的事,實在是需要錢財去買藥,還求娘子千萬不要知會魏王。」
他說著便哭了起來,伸手抹著淚,又要跪下。
我急忙上前一步攔住了他,「此事還有誰知道?」
他低聲抽泣著,搖搖頭道:「只有我和我阿弟知道,他也在府里的。」
「那十貫錢在何處?」
小僕從抬頭看了我一瞬,呆呆地立著,一言不發。
我這才意識到他會錯了意,忙開口說道:「這錢你們要儘快送回家去,留在魏王府里,若被人發現,你們如何解釋突然多了一大筆錢?」
小僕從這才如夢初醒,又抹著淚,點頭如搗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