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暗嘲,武承嗣真是除了阿諛奉承、插圈弄套之外別無所長。
「大開譯場、求法歸國,是共襄盛舉的國之大事,堪比封禪。」我不痛不癢地解釋道。
「所以呢?」
「若是此時,有皇寺住持帶頭敗壞僧紀、辱沒佛法,陛下可會視他為心腹之患?」
「你是說……」武承嗣終於反應過來,「薛懷義?」
僅靠婉兒在宮中,終有風險,倒不如借著武承嗣的手,除掉薛懷義。如此,武承嗣對我的信任更足,慧苑或許能更早回到佛授記寺,賢首國師也不必日日憂心佛門清譽。
我眨眼輕笑,「魏王明察秋毫。」
「你這是想害我!」武承嗣的語氣變得暴怒,「誰不知道薛懷義是陛下心尖上的人,誰敢動他?」
「此一時,彼一時。陛下如今寵愛沈奉御,魏王又不是不知。對薛懷義,陛下不過顧念幾分情面,不願親手處置罷了。這點心思,魏王要是都看不出來,還怎麼爭太子之位?」
武承嗣的雙眼轉動幾分,思索許久才說道:「你倒還真替本王著想。」
我呵笑一聲:「我與魏王同在一條船上,不指望魏王入主東宮,難道還能指望廬陵王嗎?」
「那些五品以下的東宮官僚,我處理得差不多了」,他的身子鬆弛下來,單手撐在案上,斜斜看我。
我低頭側目道:「魏王在御史台的爪牙,除了御史中丞吉頊,總該有旁人吧?」
「你怎麼知道吉頊?」
我挑眉道:「我不僅知道他同魏王交好,我還知道他兩面三刀。魏王被這吉中丞耍了,還被蒙在鼓裡吧?」
武承嗣聽罷眯起雙眼,語氣忽然變得狠戾,「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對魏王的忠心如何,魏王心明眼亮」,我緩緩一笑,奉承他道,「但此事我必得先要一份恩惠,才肯如實相告。」
「你想要什麼,快說。」
「宅院府邸中的事,奴婢僕從多是不知情的,還望魏王放過與此事相關的人。」
武承嗣輕咳一聲,「你倒是心善。」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魏王忘了?我是禮佛之人。」我抿嘴一笑。
「行了,我答應你了,趕緊說吧。」
我見他如此沉不住氣,便直接從袖口中取出幾張紙箋,置於案上。
他趕緊拿起略略掃過,滿面狐疑地盯著我,「這怎麼了?」
「這上面,一筆一畫,一字一句,可都是魏王、南陽王、淮陽王的喜好舉止。魏王看看,這些可是吉家娘子的字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