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埋頭好幾日,想來沒有看到南市的告示。」平簡收攏好了書案上的墨硯,在我身旁跌坐下來,雙手理了理圓領袍的下擺。
南市……我心裡一跳,滿懷希望地問:「來俊臣要被處斬了?」
來俊臣已經下獄一月有餘,他的死是遲早的事。
平簡輕輕點頭,眼中泛著光亮,可面色中總有一抹散不去的擔憂。他嘆了一口氣,看著我道:「我記得你同我提過李昭德,說他忠於皇嗣殿下。」
「他同狄相公一樣,稱不上忠心皇嗣,只是對李唐一片赤誠」,我輕輕聳肩,無奈地笑道,「卻也不一樣。」
狄仁傑的思量里,多了一份宰相對萬民的責任,也多了一份賢臣對仁君的期許。
婉兒說起狄仁傑時,總有一份相知、欽佩與羨慕。
「六月初三,李昭德和來俊臣同日處斬,都在南市。」
平簡的聲音微有波瀾,他握了握我的右手,似乎怕我一時接受不了這個消息。
一聲嘆息,李昭德果然沒有活到李唐光復的那一日。
我的左手越到身前,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盯著他琥珀色的眼睛,鎮定地說:「六月初三,我要去南市。」
「你瘋了?」平簡的語氣充滿震悚,一臉不可置信。
「許多事,我知道錯不在臣子,可來俊臣不同」,我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嘴角,竟真的在笑,「我想親眼看著他死。」
「團兒,你真的變了。」
我沒有理會平簡的後知後覺,只靜靜地看著他,「他害得你剖腹作證,你不想去看嗎?」
「你若實在害怕,我可以陪你去。」
「害怕?」我反問道,「若有機會,我巴不得親手殺了他。」
六月初三,當這一天終於到來的時候,我早早便梳洗完畢,特地挑了最繁複的衫裙盛裝而立,獨自一人駕馬往南市而去。
平簡猶豫再三,最終仍坐上了前往東宮的馬車。
來俊臣在坊間欺男霸女、侵搶民利,早已臭名昭著。洛陽百姓得知來俊臣此日斬於南市,早已聚集於此,摩肩接踵,人頭攢動。
我在人群中,使出全身力氣,竟也踏不近斬首高台。
耳邊接連不斷地傳來聲響,興奮、怒罵、嬉笑、呵責,所有的情緒都被放大,所有的語氣都對著惡貫滿盈的來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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