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來,李顯自然要記著這份人情,張氏兄弟身為男寵,也給自己留了後路。
倒是比薛懷義聰明許多。
去往安福殿的路似乎很遠,我也走得極慢。很多事出乎意料,阿姊當年利用過我,我如今也要利用她了。
除了遙遙望見一個又高又瘦的佝僂身影,一路也沒有碰見孩子們,內侍向阿姊通傳過後,我便被引入了她的房中。
阿姊正對鏡梳妝,身旁的侍女熟練地為她挽上了如今時興的墮馬髻,裹兒在一旁笑鬧著玩起案上的釵環。
「阿姊」,我略行一禮,笑著問道,「其他孩子呢?」
鏡中的阿姊淺淺一笑,「廬陵王病了,重潤在旁侍疾,仙蒲帶著仙蕙在練箏。」
「廬陵王如何了?」
「陛下親派了沈奉御精心照料,況且也是頭痛的老毛病了,不礙事的。」
頭痛的老毛病……我猛然想到李旦從長壽三年開始也患上了頭痛,只是寥寥幾面,我竟沒有問過他。
「先帝便是被風疾之症折磨,廬陵王還是要當心些。」我輕聲說道。
「阿姨要去看我阿耶嗎?裹兒帶你去!」
阿姊嗔笑著看了一眼裹兒,便叫侍女帶她下去,裹兒雖不情不願,卻不敢在阿姊面前耍橫,只能撅著嘴拖著步子走開了。
「你有正事要說。」阿姊側頭斜睨了鏡中的鬢髮,懶懶地對我道。
我點點頭,將陛下所指的兩樁婚事都轉告給阿姊。
阿姊聽完微微一愣,有些意外,「怎麼竟是張氏,不是武氏呢?」
我正要開口,卻又被她打斷,「罷了,重福身份低賤,不配和武家聯姻。」
「阿姊」,我微微探頭,「是想和武氏結親?」
「那是自然」,阿姊回頭,語氣理所當然,「武氏乃大周皇族,深得陛下隆恩眷顧,與武氏聯姻可是求之不得的事。」
「阿姊就沒有想過,若是要保全這些孩子的一世安穩,離武氏遠一些,才是萬全之策麼?」
「若要保全一世安穩,最好的辦法,難道不是手握權柄?」阿姊輕哼一聲,神情中滿是好笑,「團兒,你該不會是四弟派來的說客吧?」
我這才明白她的意思,覺得眼下就是最好的機會了,輕步上前,坐在她的身邊,為她簪上一排金釵。
「阿姊」,我柔聲說,「皇嗣殿下妻妾慘死的事,你可有聽聞?當日陛下是借著我的證詞才處死了她們,東宮裡無論是誰,都恨毒了我。這些年我在宮內宮外,孤身一人,心無所依,沒有一日不思念著阿姊阿兄。好不容易盼到你們回來,阿姊還要如此猜忌我嗎?」
半真半假的謊言,最是令人信服。
阿姊已有動容,伸手拉著我,輕聲問道:「我記得那個竇孺人,從前與你很是親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