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了伸四肢,打著哈欠說道:「這幾日實在是累了,你專程過來有什麼事麼?」
「陛下派我到魏王府問候,我已向陛下稟明,你若想去,就隨我一起」,婉兒淡淡地看著我,神態自若,「團兒,你既然已經回宮,日後再去魏王府就不容易了。」
「我同你一起去。」幾乎沒有思考,我斬釘截鐵地說。
婉兒瞭然一笑,「梳妝吧。」
武承嗣大勢已去,沒有任何翻身的可能,我怎會放過刺痛他心扉的機會。
一路駕馬南行,到魏王府的正門時,見武延基已經立在那裡,他看到我們急忙行禮,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婉兒笑著扶起他,「陛下記掛著魏王的身子,特遣了沈奉御來醫治,我和韋娘子不過是陪同,南陽王不必多禮。」
我也淺淺行過一禮,低頭含笑,「見過南陽王。」
沈奉御看過武承嗣後,退至中廳,對武延基交代些什麼,我同婉兒微微示意,便迫不及待地去了武承嗣的臥房。
我氣定神閒地一步一步走向他,開口便叫僕從侍女全部退下,身為陛下近侍,自然無人敢質疑。
五十歲的武承嗣平躺在榻上,面色慘白,整張臉微微發腫,他的相貌原本也算中上乘,現在病成這個樣子,實在有幾分醜陋了。
他斜斜地瞥過來,呆了有好一會兒,才看清楚是我,竟自嘲一笑。
「聽聞魏王病得不能起身,我實在是覺得可惜。」我站在他的榻邊,靜靜地俯視著他的樣子,笑得極為愜意。
「韋團兒……」他艱難地吐出聲來,卻又淹沒在接連不斷的咳嗽中,緩了許久才接著說,「我這個樣子,你得意極了吧?」
我的身子慢慢向下俯去,離他越來越近,笑容也愈加肆意,「魏王說笑了,我方才說可惜,是真心實意的。若是能等到廬陵王被立為皇太子的那一日,魏王親眼目睹,該是何等令人快慰啊!
「廬陵王他日登基,我一定會求我阿姊,把你的命留給我。只可惜,你就這麼悄無聲息地死了,我這滿腔恨意,要安放何處呢?」
武承嗣的面容逐漸扭曲,他像是第一次見到我一樣,眼含不解地死死盯著我。
我沒有理會他的變化,只隨手從衣袖中取出兩張冷金紙,不經意地讀出了聲。
「他日登基為帝,必許伍氏宜孫後位。垂拱三年七月初七。
「先考之喪,來日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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