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承嗣的表情一驚一怒,掙扎著想要起來,卻只能發出「你……你……」的喊聲。
「我知道,一真一假。可是陛下不知道啊」,我輕笑幾分,「倘若陛下看到了,不知會對南陽王如何?淮陽王即便能從突厥逃回來,還活得成麼?」
我向來厭惡用至親去威脅,雖不會真的傷及性命,但這心思實在惡毒。
可他是武承嗣,我真的管不了那麼多,我只想在他身上發泄我所有的仇恨。
我知道他的恐懼和欲望,陛下還當皇后的時候,就能在朝夕之間給他父親京官做,又能轉手送上流放途中,叫人死得不明不白。
他如今病入膏肓,最怕的自然是身後榮辱和兒子的性命。
我要讓他死在恐懼和絕望中。
「魏王在病中,怕是無人敢告知,淮陽王在突厥每日盡受拷打,連陛下都不忍再聽奏報呢。」
說罷,我頭也不回地離開臥房,留下他奮力掙扎的樣子。
人影突現,剛踏出武承嗣的屋室,就被一個少郎君扣住了手腕,將我狠狠地拖到一旁,待我反應過來抬頭看去,才發現是一臉焦炙的武延基。
「延秀怎麼了?他在突厥怎麼了?」不由分說,他只是壓著我的胳膊問道。
「你都聽到了?」我不免失望。
「告訴我!」一直彬彬有禮的武延基,第一次露出了令人害怕的怒火。
「他沒事!」我壓著聲音吼道,「默啜可汗還不至於這麼糊塗,你阿弟在突厥帳中倍受優待,過得舒坦著呢。」
一聲深長的喘息,武延基挺得僵直的身子鬆弛下來,雙手從我的腕上挪開。
「我說的,你都聽到了?」我追問道。
武延基緩了緩,輕輕點頭。
罷了,我沒想到陪著婉兒的武延基還能獨自在武承嗣的房外,的快感突然泄了氣,實在沒意思。
「韋娘子」,見我轉身離去,武延基叫住了我,「你恨我阿耶,是嗎?」
「是」,我轉過身面對著他,坦白地說道,「若有機會,我恨不得親手殺了他。可我是我,阿羅是阿羅;你阿耶是阿耶,你阿弟是阿弟,我不會忘記自己的承諾,你也不要忘了。」
「我也恨他。」
輕微而發顫的聲音,將我又要抬起的雙腳重新拉扯了回來,我側頭向他看去,見他輕薄的身子在發抖。
「武延基?」我不覺叫出了他的名字,惻隱和揪心開始升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