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了想,這件事也算不得秘密,便開口問道:「朝中為何有人要邵王娶突厥公主為正妻?」
婉兒愣了一瞬,「陛下定然不會同意此事,你不必憂心。」
我搖了搖頭,皺眉道:「這提議愚蠢又輕浮,我只是好奇,究竟誰能從此事中獲益?」
婉兒低頭思索片刻,正要開口,卻被文慧的一聲驚呼打斷。
「平恩王?」
「李重福?」我極為困惑。
「邵王若娶突厥公主為正妻,日後即位便有困難,平恩王身為庶長子,奪嫡豈不是水到渠成?」文慧補充道。
婉兒聽後與我對視一眼,不禁搖頭,「就算此事能成,邵王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嫡子,不會僅僅因為正妻的身份,這名正言順入主東宮就受了波及。」
「這些道理我們三人清楚,可平恩王未必懂得啊。」文慧提醒道。
我這才反應過來,點頭道:「文慧說得有理。平恩王無智無謀,與邵王素有罅隙,現在又有二張兄弟為靠山,未必不會做出這般荒唐事來。」
「如若真是平恩王,也掀不起什麼水花,只要提防著別叫他和張氏兄弟聯手對付邵王便是。」婉兒輕聲說。
「如今看來,倒是應當提醒阿姊,對張氏示好,將邵王的婚事做誘餌,或許……」我猶豫著,終是說了出來,「邵王與張氏結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婉兒露出震驚的容色,不禁問道:「你怎麼……突然這麼想?」
「有些事情一時看不清楚本相,等明白過來,才知當時愚痴。」
我嘆了一口氣,連自己也分辨不出,我說的究竟是裴露晞、李重潤,還是我自己。
流光易逝,春去秋來。
仙蕙還有一月便要臨產,可身子仍舊薄弱,這一次身孕,她足足難受了九個月。
朝中關於邵王李重潤娶突厥公主的建言雖不成氣候,可總屢禁不止。隨著阿姊對張氏兄弟不斷示好,他們又一次打起了與李重潤聯姻的主意。
從他們二人第一次提起此事,已過去了近兩年,而他們口中那位才貌兼備的女侄,卻始終沒有與旁人提親。
自神功元年二張入宮算起,四年來盛寵不衰,有了爵位、官位,又依靠奉宸府收攏了為數眾多的文官,除了不懂收斂鋒芒,收受賄賂明目張胆,其實算不上大奸大惡、愚昧蠢笨之人。
聯姻向來是政壇中的大事,他們手中拿捏著族中女侄這樣一個棋子,卻只反覆試探陛下對她與李重潤婚事的意思,除去阿姊這半年的籠絡,更大的可能,便是陛下也對此事舉棋不定。
中秋剛過,張氏兄弟的說客便帶著許多奇珍異寶,呼奴攜婢,烏泱泱地踏進了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