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他無奈一笑,「我何時騙過你?」
「好」,我終於勉強一笑,「我信你。」
「節哀。」他極簡短地說,我卻知道這句話有多麼重。
「你以後……要如何呢?」
「義興王不喜音律,倒是八歲的北海王和四歲的金城縣主有些興致,我便接著教他們。」
我搖搖頭,不禁擔憂道:「此事之後,太子應當會知道你和相王的關係,也會明白你當日剖腹相護,護的是相王,不是李家。」
「這個道理,相王今晨也同我講過」,安平簡只是一笑,「只是我如今……出了東宮,也不知要去哪裡,要做些什麼。」
深邃的麥色臉龐上映出一絲苦笑,我卻忽然想起了芳媚。
「我先去看看阿姊。」不願細想,我只吐出這一句,便匆匆推開了阿姊內室的房門。
她平躺在屋內的榻上,看到我並未起身,只是輕輕喚了一聲,「團兒。」
我走近了坐在她的身邊,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阿姊。」我只是喚道。
她不似我以為的那般沒有生機,胸口的起伏依然急促劇烈。
「陛下可有什麼吩咐?」
我很是詫異阿姊的反應,低聲答道:「陛下命我來東宮陪陪你。」
「木已成舟,罷了」,她又改口道,「我已嚴令東宮,將消息禁傳永泰郡主府。為防萬一,裹兒和仙蒲那裡也都不許人說,倒是真的沒有人會來了。」
「阿姊,你若想讓我留下陪你,我就留下陪你。」
「那你就待一會兒吧。」
「阿姊」,我跌坐在她的榻邊,靠著她說道,「少時在普州,你會唱萬年老家的歌謠哄我入睡。」
「阿娘只准我練箏,不許我學唱那些市井民謠,都是我偷偷聽來的。」
「天黃黃,地黃黃,我家有個夜哭郎。」我落下眼淚,唱起幼時聽過最多的歌謠。
阿姊愣了一瞬,也接著唱道:「人行道上看一遍,一覺睡到大天亮。」
「夜哭郎,睡得香。夜哭郎,活得長。」
「我的好兒郎,天明醒來喚阿娘。」
阿姊哭了,她抱著我,終於放聲大哭了起來。
無論曾經之間橫亘著什麼,在這一刻,我與阿姊都將對方緊緊抱在懷裡,拼命給予彼此全部的信任和力量。
只是這一刻太過短暫。
「香兒!」一聲悽厲的哭喊,李顯跌跌撞撞地闖進來,跌坐在阿姊的身旁。
阿姊鬆開我,直直地看著她眼前的夫君,眼中的神情錯綜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