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你說是帝王更狠心,還是男人更狠心?」
「上元元年,當時的陛下加尊號為天后,與先皇並稱二聖。團兒」,婉兒瞭然一笑,「從那時起,陛下就說過,她已經不算一個女人了。」
「是啊,她要在滿是男人的朝堂中摸爬滾打,就要把自己先變成一個男人。」
「團兒,邵王和魏王的死,你就這麼過不去嗎?」
我仰頭看天,苦笑一聲道:「太子終究會是一個帝王,我有什麼過不去的?只可惜我阿姊,她還真的只是個女人。」
「莫說太子妃,就是一直陪在陛下身邊的公主和你我,還不都是女人麼?」
婉兒的這句話,讓我想起在壽光縣主府,我因喬知之一事百般彷徨無措時,李旦曾勸慰我,公主和婉兒與陛下不同,我亦如此。
話是不錯,可我實在不敢確保,李顯登基之後我們三人的處境如何。
「陛下既然有意,只怕日後我們會更常在東宮相見了。」婉兒見我半晌無話,又微笑著對我說道。
我知道她的暗示和對我的擔憂,不願再讓她煩擾,只抱以一笑。
十八年前長樂坊的豫王府,只是稍加修葺,便是如今的相王府了。
齊郎遣人來問,我是否還願住從前的屋子,我沒有多想,只隨意地點了點頭。
房中陳設變更,書案坐具一概換新,已找不出舊時的模樣。
「稟孺人,侍婢在清掃時拾得書信一封,不敢隨意處置,還請孺人過目。」新分來房裡的侍女阿鸞說道,恭敬地托舉著一個緘札。
紙邊發黃,已是有些年頭的樣子。
我疑惑地接過,從中取出兩張已有些薄脆的花簾紙,小心地展開,好奇地向其中文句看去。
「豫王,展信佳。
離別數月,王府諸事平順,近日趣事良多,提筆道來,忍俊不禁矣。
芳媚習馬術,屢屢戲弄平簡,安郎君雖年長,似難招架。
吾與從敏私換男裝,至西市食胡餅畢羅。吾不喜甜,從敏極愛櫻桃畢羅。偶遇太子及吾姊,往胡玉樓觀歌舞。
素聞平康坊金迷紙醉,歌伎舞姬,有傾國傾城之色、攝人心魂之姿。他日郎君歸家,可願攜我二人同去?
惟願天皇陛下平復如故,享南山之壽,此亦天下萬民之盼。
妾韋氏永淳二年十月書,順頌時綏。」
屋內無人言語,我只能聽見自己粗重的喘息,一聲又一聲,明明近在耳邊,卻覺得遙遠無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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