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崇福寺找國師說了會兒話」,他將披衣遞給齊郎,又伸手接過齊郎懷中抱著的熱騰騰的胡餅遞給我,「又順道去了趟西市,快吃吧。」
我興高采烈地接過,輕輕咬開一角,聞著噴香的氣息,心裡很是舒坦,隨口說道:「國師不在安仁坊的薦福寺,我倒有口福了。」
「義淨法師的譯場設在薦福寺,國師有心迴避,如今住持在崇福寺和西明寺兩座大寺,要忙的事也多得很。」
我點點頭,「聽慧苑說過一些。對了,你這裡一無所獲,你可有發現?相王府里還有別的眼線嗎?」
原本澄澈平靜的雙眼起了些許波瀾,他緩了緩,只是安慰我道:「雖沒有什麼結果,可這半年來都不曾再發生什麼,你也不必總放在心上。」
「我只是好奇,想利用我連累太子妃或你的,究竟會是哪些人?」我蹙眉思索著,「按眼前錯綜的朝局來看,應該是二張兄弟,可我們同在御前服侍,實在看不出任何異樣。」
「相王,他……來了。」剛剛退出的齊郎又匆匆進門,對著李旦含混不清地說。
猶豫了一瞬,我還是問出了口:「誰?」
「煉丹的道士罷了,你先歇著吧。」他輕聲說著,在我額間印下一吻,轉身匆匆離開。
我知道那不可能是煉丹的道士,他還是對我有所提防,不敢全心去相信,我是真的希望他來做皇帝,而不是李顯。
沒過幾日,宮裡就果真出事了。
我一連幾天都在掖庭忙著,晚間回到含涼殿旁的內室時,婉兒已在等著我。
「檢校太子左庶子魏元忠、司禮卿高戩聯合奏表,歷數張氏兄弟種種惡行,力勸陛下將他們趕出宮去。二張兄弟反告魏元忠和高戩有意謀反,鳳閣舍人張說便是人證。今日陛下召他們幾個,連同太子和相王,在殿內對峙。」婉兒開門見山地說完。
「謀反?」我很是震驚,「二張並不愚蠢,這是在做……」
話未說完,我便想出了幾分。
魏元忠是東宮署官,自然是太子李顯的人,高戩頻頻出入公主府已是人盡皆知的事。
張昌宗和張易之是在對李顯和太平公主發難。
他們雖因李重潤的事得罪了李顯,可是與公主素日也有往來,斷不至於又毀了一條後路。
張氏兄弟最大的靠山,無非就是陛下了……陛下!
昔日來俊臣的面容浮現在我的眼前。
「婉兒,他們是……得了陛下的授意,唯恐太子羽翼漸豐嗎?」
「我也是如此猜測的,前幾個月,依附二張的夏官侍郎、同平章事李迥秀被彈劾貪污,陛下貶其為廬州刺史。一個小小的貪污案子,竟能讓李迥秀被罷相,陛下怎能絲毫不顧及二張兄弟?那可是她的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