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意外,心中掠過一絲疑慮,不禁問道:「玉娘,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我……我……娘子」,玉娘突然後退一步,眼中含淚,雙膝跪地說道,「我有錯。」
我急忙向前去扶她,卻在雙手碰到她肩膀的時候,如驚雷閃過,一下子就明白了。
臨淄王府……她說她有錯……過去兩年的波瀾和如今的平靜……她往來臨淄王府的時間……
「阿玉」,我蹲在她的面前,坦率地問道,「裴露晞度牒的事、我拜訪義興王的事、雋娘往生牌位的事,都是你告訴臨淄王的,是不是?」
玉娘的淚水順著眼角淌下,她沒有說話,只是躲開了目光,重重地點頭。
是李隆基,是玉娘。如此明顯,甚至不帶修飾的計謀,我竟一直視而不見。
「臨淄王……」,我緩了一口氣,「是怎麼收買你的?」
「不是,娘子……」玉娘哭著急忙解釋,「我沒有拿臨淄王的任何錢帛,他知道裴小娘子的身世,想要幫她,說……說自己的阿娘也是苦命的娘子,所以他想知道事情原委。我告訴了他之後,他也的確去求過公主。」
我聽罷只覺好笑,搖搖頭道:「阿玉,度牒對公主來說小事一樁,我能想到這個辦法,自然有把握親自去求,你又何須再受臨淄王的人情?」
「臨淄王說……他說他幼時不懂事,得罪過娘子,如今娘子總不願理他,他……」玉娘抓著我的手,低聲啜泣著,「他只是想知道娘子平日都做什麼,好為娘子費心操持,日後才好再叫娘子一聲阿姨。」
「這樣的說辭,你也相信嗎?」
「我也覺得有些不妥,可是,娘子」,玉娘淚流滿面地抬頭看著我,「他是竇孺人的孩子啊。」
何止是玉娘,就連我自己,明明知道李隆基居心叵測,還不是一次又一次地忽視?
只因為,他是從敏的孩子,他有著和從敏一模一樣的眼睛。
我沒再多想什麼,伸手將玉娘抱在懷裡,終於也沒有忍住徘徊眼眶的淚。
「玉娘,你聽我說」,過了很久,我將自己的思慮告訴她,「這幾件事雖有些風波,可都沒有釀成什麼大錯,臨淄王也並非在下死手,只是想利用你來教訓我罷了。」
「娘子,我……」
「可是,你的心性實在不適合留於宮廷王府,在這樣險象環生的境況里,你也不夠機警。」
玉娘仍舊啜泣著,「娘子是要趕我走了嗎?」
「你經歷這麼多才有今天,我也不願你再有任何意外」,我拉著她的手,認真地說,「你可以好好想想,以後願意去哪兒。是張宅,還是韋家的舊宅,或者……你若實在想陪著裴小娘子,我就再去求一份度牒。」
「娘子已經決定了嗎?」
我擦了擦她臉上的淚痕,勉力笑著說:「我已經決定將你送走,但是你往後要去哪裡,是可以自己決定的,也不必考慮錢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