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你知道了懿德太子之死,我也有責任之後?」他的聲音發顫,語氣充滿了怯懦。
我停下腳步,轉身面向他,看著他認真地說:「也許你和李顯,最終是沒有區別的。可至少從現在看,你總比他強些。」
他重新握住我的手,眼睛裡藏著深不見底的情緒,慢慢說道:「我和他,是不一樣的人。」
也許他說的是真的,也許他真的不會有意加害自己的親人。可是我……還能相信他嗎?
「對了」,我突然想到,「今日你為何專程到流杯殿來,演一出你儂我儂?」
「這幾日,貶官的詔書接二連三,許多人都與我頗有交情。你一直在皇后殿中,我實在擔心……」
「你擔心我阿姊把我扣為人質?」我很是意外,笑而搖頭,「我阿姊她不會的。」
「關心則亂,我必得親自來看過才能安心。」
我不禁好奇問道:「若是我真為人質呢?」
「那……」他的視線飄向遠方,握著我一直向前走著,「許多事就可以提前做了。」
原本聽到此話應該震驚,可我竟異常平靜,甚至腦海中反覆思量的,是他話中的漏洞。
「那你今日這般,就不怕我阿姊原本無意,覺察出你待我如此情意,又生了扣我為質的心思麼?」
他的腳步似乎滯了一刻,很快就低頭一笑,「我見她沒有此意,便想著讓她知道,我親往皇后殿中,是情難自已,不存試探之心。」
第一百一十九章 百鳥裙
神龍元年五月,隨著皇帝李顯扶柩西行,則天皇后的棺槨被抬入封閉了二十三年的乾陵,大唐王朝的國都似乎永遠地回到了長安。
我雖是長安人,可自小離家,算起來大半生竟都是在洛陽度過的。
這一走,也許真的一輩子都不會再回到洛陽了。
乾陵的祭拜隆重而冗長,除卻高宗皇帝和則天皇后,兩座浩大的陪葬墓也在其中。
李顯為他的一雙兒女修建了超出規格的陵墓,懿德太子和永泰公主,皆號墓為陵,永享等同帝王的祭祀。
這樣的所作所為,我毫不意外。
作為皇后親眷,我領著眾多命婦一一行禮叩拜,心中只有漠然。
等到所有的人都已離開,我終於找到藉口脫身出來,獨自一人又來到了李重潤的神位前。
宮中羽林衛已被支走,我遠遠地就望見一個頎長的身影佇立此處。
我無奈地走到他身邊,嘆聲問道:「安國相王,行事如此大意麼?」
「我知道你會自己再來的。」他沒有回頭,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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