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謬之舉?」我反問道,「在你眼中,女人干政便是荒謬?則天皇后這一輩子,在你眼裡不過是荒謬?」
「我不是這個意……」
「李裹兒錯在才幹不足野心有餘,不是錯在想當皇帝!」我忍不住心中的怨怒,沖他吼道。
他眉間的劍紋都擰在一起,慌忙地抓著我的手大聲說道:「我就是這個意思!你為什麼不能好好聽我說完?人心最經不起挑弄,安樂公主有此一言,往後不知道會有多少公主、郡主陷入泥潭,這對她們來說是好事嗎?我不願宗室娘子橫遭劫難,我究竟錯在哪裡?」
「相王」,我帶著嘲諷的語氣問他,「你真的是這樣想的嗎?你關心的,就只是宗室女子的生死?」
手上的力道鬆了幾分,他仍然沒有抽走,眼睛卻看向了別處。
「不錯,我擔心的還有大唐的繁盛、朝堂的穩固。選擇未來的皇帝,是公主還是皇子、是立嫡還是立賢,倘若皇帝、宰相把大半的精力都用在這些事上,又有多少亟待解決的民生吏治根本來不及商榷?」
我的氣雖消了幾分,仍覺得他的話分外無理,禁不住反駁道:「倘若公主與親王一樣,永享開府置官署之權,就像現在這樣,又有什麼是需要再費神的?」
其實,與則天皇后的交談,已經讓我明白,公主即位不僅現在沒有可能,甚至永遠都沒有可能。但我不願承認,尤其不願在他面前承認。
「團兒」,他面含擔憂,又握緊了我的手問道,「你當真覺得,如今的幾座公主府,對朝堂、對百姓有益麼?」
我終於心虛,沒有辦法再罔顧事實地陳說下去,卻還是嘴硬道:「現在不好,未必以後就不能好。」
「現在不好,未必以後就不能好」,他又重複了一遍,雙手按在我的肩頭,認真地說,「團兒,我們不要再爭吵了。」
被他緊緊地擁進懷中,周身都被清苦的氣息包裹。可是本該讓我感到安心的懷抱,此刻竟這樣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告訴你一件好事吧」,他喘著粗氣,聲音顫抖著說,「武延基的弟弟要回來了。」
我心頭一滯,不敢相信地問他:「武延秀……被默啜可汗放出來了?」
他悶悶地回道:「突厥進犯懷遠,戰敗求和,武延秀是籌碼。」
「九年……九年了,武延秀終於能回家了。」
話一出口,我更覺得難受。武延基死了,武延秀還有家嗎?
肩頭驀地一疼,我下意識地想要推開他,卻被他錮得更緊。他的牙齒還在我的肩頭,雖沒有再用力,卻仍舊鎖著那份疼痛。
「疼……」
輕微的呼喚被他游移於肩頸的啃噬阻斷,隔著輕薄的衣衫,滾燙的氣息一寸一寸蔓延著灼燒我。我被他攪得情動,卻總覺得有一絲怪異。
「旭輪,你怎麼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用輕輕移動的唇齒答覆我,原本放鬆的雙手又一次緊緊環抱著我。
我突然意識到他在在意什麼,心中一陣難受,用力掙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