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跟著人潮,先去人最多的市井酒樓。
徐鈞安發現酒單上竟有九醞春,手指不自覺挪過去,李存安率先指向女兒紅。
「來壇女兒紅,再就點小菜,兩碗米飯,就好。」
小二一走,他翻徐鈞安白眼,壓低頭道:「你看我們穿的,像是喝九醞春的人嗎?」
「我們連名號都不該知道!」
這半年來,徐鈞安主導,九醞春在南、北、東,三面開花,聲望顯著提高,如今價格水漲船高,已論金賣。
徐鈞安低頭看,兩個人粗布麻衣。
他癟癟嘴,「你就不奇怪嗎?河南道往北往南往東都被割據,通商的路早斷了,他們哪裡來的九醞春?」
說著話,小二剛好上來。
徐鈞安不顧李存安制止,指著櫃檯後頭的酒水單,市儈笑道:「小哥,那九醞春是個啥?俺都沒聽過,咋賣恁貴呢?」
小二放下鹽酥花生和小炒豬肝,長咦一聲。
「莫說你不曉得,我也不曉得。掌柜的去了趟府衙,回來就拎了兩壇這個酒。」
「您不知道,就這兩壇酒,金貴得很,都不許俺們碰。」
李存安和徐鈞安交換眼神。看來陳宜就在府衙里,隨身的酒被袁進繳了,光自己喝還不夠,得換錢。
袁進俸祿不低,要這麼多錢幹什麼?
徐鈞安吞咽口水,一個勁兒揮手,小聲同小二說:「你們這掌柜小氣哦。」
小二努嘴,很是同意。
三言兩語,兩個人成了共同陣營,嚼舌根的朋友。
李存安插嘴:「咱城裡最近有來什麼金貴的人嗎?」
「金貴的人?」小二抵著下巴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狀,「啊,難怪太守說餵馬的草料不夠,讓我們想想辦法。你說我們做酒樓的能想什麼辦法?」
他拍著手抱怨,李存安剛吃了一粒花生米,後槽牙嘎滋咬碎,站起來就走。
徐鈞安跟在後面付錢,快步跟上。
「朝廷來人了。」兩個人異口同聲,難得默契。
「太后還是小皇帝?」於徐鈞安而言,這關係泰寧的處境,很不一樣。
迎面撞見三個小兵,兩個開路,一個推車,慌慌張張,喊著「讓開」。
「沒有差別,」李存安打碎徐鈞安的僥倖,拉他躲到小販攤子後頭,眼睛瞟著小兵,「你和泰寧一樣,太相信小皇帝了。」
「能當皇帝,就不可能單純。」
推車經過他們身邊,李存安看清板車上嬸子的臉,皺眉驚駭,心臟驟縮。
他拉著徐鈞安跟上去。
嬸子為人憨厚熱情,待誰都赤誠,遭官府毒打,一定和陳宜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