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兩個人都神經緊繃,李存安緊握徐鈞安大臂,指甲都要嵌進肉里。
「相信我,」他說,「不管發生了什麼,我一定回來與你商量。」
再三賭咒下,徐鈞安才點頭。
騎兵比他腳程快,他一路往府衙跑。距離府衙大門一條街區,騎兵們將韁繩捆在樹幹,自己在攤點吃起餛飩。
李存安跑太快,上氣不接下氣,背對他們,也要了一碗餛飩,就聽兩人躲閒八卦。
「你真的看見泰寧公主了?不是見鬼?」
「見個屁的鬼,太后都來了!那陣勢,我的乖乖,嚇得我腿抖。」
李存安埋頭喝茶,餛飩端到面前,細嚼慢咽。
那二人又道:「泰寧公主我知道,是當今聖上的姐姐,這樣的金枝玉葉怎麼還遭拷打了?」
李存安勺子頓住,心道還好沒讓徐鈞安來。
然而接下來的話更讓他震驚。
那小兵敲手下腦袋,「你傻啊!她懷孕了,懷的河西那位的種!那能留嗎?肯定得……」
小兵做了個磨刀的姿勢。
「那…已經?」
小兵點頭。
李存安吃不下去了,他自行腦補出泰寧以命換命,陳宜逃出魔爪卻遭堵截。
他轉身,一碗熱湯倒在小兵身上。
那小兵暴跳如雷,擼起袖子就要打人,攤主道歉。李存安推開攤主,他就是故意要跟這倆當兵的動手。
他佯裝不敵,抱住對方滾進攤子後面的店鋪,暗地裡,冰涼的匕首已貼到對方腹部。
胳膊勾住對方,李存安哎喲喲叫著救命,退到街上人視線外頭,才一腳踩在他胸口,質問道:「不想死就告訴我,陳宜去了哪?你們有多少人追她?」
那人雙手作揖,「好漢饒命!我真不知道她在哪,我聽得真真兒的,公主讓她往東,但袁將軍說其他門也有可能,尤其是北門……」
他頓道:「袁將軍說她是李存安的外室,會去那邊軍營奔喪。」
「外室?奔喪?」李存安嗤笑,懶得解釋。
他綁住小兵,乾脆捆在後院大樹上。塞住小兵嘴巴前,才問他:「泰寧死了嗎?」
小兵搖頭,「公主沒事,孩子死了。」
李存安點點頭,給他塞住。
相隔一個街口,陳宜已換了成衣,圍上面紗,摸回府衙後門。
她順著自己來時的路,尋找一路,不曾見自己的香囊。那顆殷紅的山楂,那麼顯眼,如果還在,她不會漏看。
也許在庭院裡,她想,畢竟她掙扎得那麼厲害。
她望著那道小門,做好心理建設,準備等運送潲水的車出來,就濫竽充數,混進府里。
未等到潲水車,叮咚響聲下,一輛吊著玉珠的駟馬馬車駛出,緊跟其後還有三輛普通馬車,最後面還有一輛沒有窗洞的馬車。
這輛馬車車廂搖晃得厲害,咚咚聲持續傳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