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好,嘴唇觸碰到的溫熱乾燥,讓她確認李存安還活著,她沒有做夢。
掌緣濕熱,李存安也受不住,猛地抱住陳宜,越抱越緊,按在懷裡。
「說好的分道揚鑣,說了你要留在廬州,你怎麼會在這裡?」李存安語氣不善。
他罵得狠,其實在罵自己,怎麼這麼沒用,竟然讓陳宜犯險。
隱忍的哭聲悶在胸口,李存安的心一下就軟成一灘。他扶著陳宜的肩膀,低頭望她,小心翼翼道:「你受傷了嗎?」
陳宜不說話,只哭。
李存安慌張失措,目光上下掃陳宜的身體,「傷哪了?傷得重嗎?你的腿可不能再傷了!」
說話要卷陳宜褲腿,被陳宜拉住。
陳宜擦掉眼淚,搖搖頭。
她仰頭,臉都哭紅了。
李存安一看又是心疼得緊,本以為一輩子見不到的人,就在懷裡。他抱住她,不住地磨蹭她的發旋。
范陽和河西的人從草垛後面、巷子深處,走出來,望天望地,尷尬又不能先走,渾身刺撓。
陳宜推開他,指向陰影里的人群。
「咳咳,」范可耀輕咳兩聲,踱步到兩人身邊,「馬匹都是現成的,小陳掌柜要一起去看看公主嗎?」
「要。」陳宜立刻答道。
滑州城外,太后雙手被縛。燕笳持劍,劍刃貼在她的脖頸。
徐鈞安橫抱泰寧,下車。
金紅色鳳紋棉被裹住泰寧,只露出一雙黑漆漆的眼睛。
「別殺她,」泰寧氣虛,聲音似蚊子哼,「拿紙筆來。」
四輛馬車掀翻在地,瓷器碎了一地,屏風、香壇……一應用具破爛散落。
跪在地上的丫鬟和太監抖若篩糠,機靈的已跪行翻找開來。
「你要幹什麼?」太后沉穩發問。
「當然是要你寫罪己詔,承認篡改傳位聖旨。」
佟春娥髮髻鬆散,雙目圓瞪,片刻後仰天長笑,「哈哈哈,你竟和我想的一樣!」
「牝雞司晨,惟家之索。那群老古董不會同意。」
絹紙、筆墨陳列,她唾上一口唾沫,甩開毛筆,狠摔硯台。
一雙遠山黛高高抬起,太后佟春娥目眥欲裂,神色瘋狂,「你不會如意的,泰寧,他們會扒了你的皮以祭先祖。」
「不會的,」泰寧一點兒也不驚訝,語氣淡淡道:「辰弟會幫我。」
「哈哈哈!」
這回,佟春娥笑得更大聲,身體蜷縮抖動。
「那可是皇位,他怎麼讓你?!」
「告訴你一件事吧。」佟春娥停笑,直起身體望向泰寧,鳳眼狹長深邃,似無盡深淵。
「你父皇本來定的盈暉公主嫁去河西,是唐辰,拿著一幅畫朝皇帝討賞。你猜畫的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