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誇大地去描述我的感受,因為諾亞斯頓里的男孩子大多俊秀帥氣,人種優勢得到了最大的體現,在不間斷地美顏轟炸下我已經對英俊的斯拉夫面孔審美疲勞了。即使如此,我還是要說,他不一樣。
直到,我對上了他的眼神。
那是一雙深藍色的眼睛,藍的極致勾出黑色的陰霾。還要感謝沒有因為美色而罷工的大腦,我隱約感受到他雙眼平靜的表面下掩飾著讓我不安的情緒,像一股巨大的壓迫力,將我與世界分離,孤零零被迫與他對視,承受來自他狂熱與占有。
它讓他變得無比真實。
機敏的情緒感知使我不假思索地站起身,接過他手中的淺色手帕。
坐著時倒不覺得有什麼,與他面對而立時我才發現他個子很高,比安徳廖沙還要高,我大約只到他的肩膀。
然而拿到手中後我並不知道要做什麼,為什麼給我?我手足無措地捧在手心,不得不再次與他對視。
他的眼神收斂了很多,剛才陌生的情感似乎都消失無蹤,細細尋覓,只剩下莫名的專注和好奇。
我緊張地小聲呿嚅:「手帕······」
他的視線下移,帶著審視划過我的臉龐,一動不動地停在嘴唇上。
這樣毫不遮掩的注視讓我越發慌亂。
我急忙摸向嘴唇。
課堂上被咬破的傷口混和幹掉的血已經結上了淺淺的痂,但不知道什麼時候又裂開了,順著傷口的形狀蜿蜒盤旋,在嘴角堆積粘稠的血漬。
似乎嘴唇里的傷口總是好的格外快,不論是不小心咬到了舌頭,還是口腔內壁長了水泡,它們能在短暫的時間裡完成自我療愈的過程,不怎麼讓人操心,相對的,痛感也越強烈。
手帕按壓在翻起的皮肉之傷,乾澀的疼痛襲來,「嘶——」,我壓抑不住地深吸一口氣,點點血液沾染在手帕細膩的紋路上,沿著緊密的脈絡擴散。
我後知後覺的想向他道謝。雖然他給我的感覺有些怪異,可他是個好人不是麼?諾亞斯頓里的沒幾個人對你說話前會不在乎你的姓氏,家族,他就是其中一個,這值得我忍耐內心深處的戰慄,真誠地向他道謝。
我不敢再直視他的雙眼,視線緊盯他優美的下頜線:「謝謝,手帕,手帕洗乾淨後我再還給你。」話語脫口而出,我的感謝是認真的,但也許我的大腦里根本沒有思考過我要怎樣還給他這個問題,只等著他的答覆,然後能脫離現在的處境。
他沒有應聲。
沉默在我們之間遊蕩,不可捉摸的安靜。我大氣不敢出,憋住急促的呼吸,緩慢地吐氣再吸氣,我儘可能地自然一些,不讓自己的在難熬的氛圍顯得局促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