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託,阿納斯塔西婭,你十七歲,不是三十七歲,用這種口氣說話我會以為你是我媽媽。」睡眠不足的尤拉耐心也瀕臨枯竭,他的聲音里是筋疲力盡的煩躁。
但即使是尤拉,也不得不承認阿納斯塔西婭很美,尤其是她看起來像是經過了數個小時的全身護理悉心裝扮,要知道,昨晚他們分別時很晚,他很懷疑阿納斯塔西婭根本沒有睡。
阿納斯塔西婭不滿地輕哼一聲,哪怕只有短短一瞬,阿納斯塔西婭也從尤拉一條縫隙的眼睛裡看出了驚艷,她決定原諒尤拉的口無遮攔。
寂靜重新升空,安靜在滯澀的空氣中發酵,臥室里沒有一絲動靜,尤拉的睡意被壓抑的氣氛嚇跑。
「他醒了嗎?」尤拉的睏倦絲毫沒有緩解,他的聲音悶悶地,從軟和的靠枕里傳出來。
阿納斯塔西婭沒有動,她維持這個姿勢讓自己沉浸在手中的畫冊上,她專注地看著。當她來到安德廖沙的房間時,他還沒有睡,那是多久之前呢?她翻看著同一本畫冊,反反覆覆,平靜地陪伴在一牆之隔的他。
「還沒有,不過應該快了。」阿納斯塔西婭不覺得枯燥,反而,她感到一種安寧,她沒有失去安德廖沙,現在只要她保持足夠耐心,以前的安德廖沙終究會原諒他們,她有信心,因為他們都在這裡,安德無處可去。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安德廖沙有多麼溫柔。
「你太明顯了。」尤拉仿佛是再也受不了那種難耐的窒息感,他翻身坐起來,冷靜地說,他瞟過阿納斯塔西婭平靜面容下的喜悅,仿佛感情一旦出籠,就再也控制不住。
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能夠難倒尤拉,那大約是愛情,他看到阿納斯塔西婭臉頰上的茜色,以及貿然單獨出現在這裡,尤拉感覺她正在一個個打破曾經嚴格遵守的規則,尤拉還以為不管別人如何,阿納斯塔西婭會成為特例。
「什麼?」阿納斯塔西婭頭也沒抬。
尤拉不滿地「嘖——」一聲,「我說,別太拼命了,你太明顯了。」他揉了揉經過數次翻滾摩擦而變成鳥窩的頭髮,不耐煩地打了一聲哈切。
「那又怎麼樣?」阿納斯塔西婭沒有理會尤拉,事實上,她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不想留給他。
那是遷怒,毫無立場的遷怒,阿納斯塔西婭清楚沒有尤拉,安德廖沙的處境比今天要惡劣得多,從這個角度上看她應該感激他,可她總會不自主失態。
尤拉的好脾氣到此為止,他注視著阿納斯塔西婭,冷笑一聲:「你是被愚笨的荷爾蒙入侵大腦的無知少女嗎?以為這個世界上是總會有快樂結局的睡前故事嗎?在這個什麼都會被利用到骨頭渣子都不剩的地方,你這樣還不如舉個牌子告訴所有人你愛他,愛得發瘋了。」
尤拉刻薄地諷刺並沒有讓阿納斯塔西婭動容,畢竟從小到大,尤拉總是陰晴不定,從快樂地笑起來恨不得露出所有牙齒,到冷漠地仿佛剛捅過別人刀子不需要萃取一杯咖啡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