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通的神情,她並不陌生。
前世,這個人就一直是用那種眼神看她的。
不,說得再準確一點……前世的瑤崖峰主,一直都是這樣無視她的。
荊通的性格頗為暴躁,很小的事情都會惹他生氣,但對瑤崖峰主來說,白飛鴻連被厭惡的資格都沒有。
在他看來,她不過是崑崙墟最隱秘的恥辱之一,她的存在便玷污了崑崙墟的聲名。但他也知道,出身由不得人選擇,有那樣一個母親並不是她的錯。更何況她還是不周峰主的女兒,是太華峰主的弟子。
於情於理,他都不能像對待其他礙眼的東西一樣,直接驅逐她、剷除她,所以他便寬容地無視了她。
白飛鴻幾乎能夠想像他是怎麼想的。
——不過是一個小姑娘,何必與她計較?
就算是前世,荊通也沒有如何為難她。他只不過是看不見她,不與她交談,對她的一切都漠然以對罷了。
這便是瑤崖峰主的「好心」。他寬宥她,如同人們寬宥螻蟻。
令人作嘔的仁慈。
有些事情似乎重來一次,也不會發生任何改變。
白飛鴻靜靜地想。
就像她始終是娼.妓的女兒。
就像他們理所當然鄙薄她的出身。
和前世一樣,一切都飛快地壞下去。
次日,當她再度來到學堂時,毫不意外的發現,原本還有說有笑的同窗們,在看到她的時候都停止了交談,紛紛避開她的視線。
於是,白飛鴻知道,他們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
「讓開。」林寶婺走過她身邊時,重重撞了一下她的肩膀,「別站在這擋道,你這個騙子。」
白飛鴻沒有動,不知為何,她忽然感到了一絲好笑。
「我騙你什麼了?」
於是她便真的笑了。
「講講道理好嗎,林大小姐?」她不知道是在問眼前的林寶婺,還是在問前世那一個,「我一早便與你說過,我和你根本沒有一樣的地方。」
是你自己自作主張,認為我們是一類人。
「你——」
林寶婺氣急,扭過臉來瞪著她,瞪了一會兒,她臉上也露出一個冷冷的笑來。
「你自己心裡清楚。」她傲慢地昂起頭來,「不過,你說的沒錯,我和你確實不是一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