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打算跟俞小遠在今晚一起醉倒。
俞小遠端起杯子,濃郁的酒香縈繞在鼻尖,他抿了一口,腦袋隨著音樂微微晃動。
「鳴哥,你知道昆蟲標本怎麼做嗎?」
蔣鳴微微搖頭。
「很簡單的,」俞小遠豎起一根手指,微笑道,「首先,你要殺死一隻昆蟲。」
「要保留它完整的形狀,讓它在短時間內迅速死亡,一般採取的方法都是——毒殺。」
俞小遠豎起第二根手指,「然後,去除它的內臟,用棉絮代替填充進去。」
…………
俞小遠在低沉柔緩的樂曲中,一邊喝酒,一邊用柔和的聲音,一步一步解說著將昆蟲從鮮活的生物變成一具沒有生命的軀殼的過程。
眼中絲毫沒有對生命的敬畏。
蔣鳴一言不發,抿著唇,沒有打斷他,也沒什麼表情。
俞小遠每說一步就給自己倒一杯酒,不消一會,小半瓶酒已經下肚了。
酒勁緩緩上頭,眼前的人在燈光下變得有些模糊。
他毫不在意,甩了甩頭,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一口灌下去,繼續道,「最後一步,找到一個與它的美麗相符的玻璃罩……將它永遠封存在其中。」
俞小遠說完,抱著杯子,含笑看蔣鳴,聲音開始含糊不清。
蔣鳴從來不喜歡他的這些浮於表面的笑,忍不住冷冷地拿話刺他,「這麼喜歡笑嗎?」
俞小遠反應了一會兒,緩緩將下巴頓在杯口上,歪著頭看他。
明白他在問什麼後,笑意從嘴角緩緩蔓延到整張臉。
他一字一字,用口型答他,
「我、只、對、你、笑、啊。」
蔣鳴看懂了。
觸摸杯壁的手指頓住,喉結上下滾了滾。
杯子裡的酒還沒喝完,俞小遠又伸手去拿酒瓶添酒,蔣鳴這才發現瓶子裡的酒已經少了那麼多,於是在半空中截住的手,「你醉了。」
「你會把我丟在這裡嗎?」
「不會。」
「那就沒有關係呀。」
俞小遠執意要去拿酒瓶,蔣鳴卻牢牢鎖著他的手腕,「我說,不要再喝了。」
服務生在這時走到他們旁邊,放了杯長島冰茶在俞小遠面前。
蔣鳴皺了皺眉:「送錯了,我們沒有點。」
服務生向不遠處一桌示意,「11桌那位客人請這位先生的。」
蔣鳴看過去,不遠處的桌上,一個穿著休閒西裝的男的人正含笑盯著俞小遠。
俞小遠像什麼都沒聽見,目光仍黏在蔣鳴身上,一眼都沒有看過去。
蔣鳴收回目光,心裡莫名產生一絲不悅,他放開俞小遠的手腕,不著痕跡把那杯酒往旁邊撥了撥,打發服務生,「知道了。」
小半瓶純的白蘭地已經下肚了,再來杯長島冰茶,也不知道那人是想搭訕還是想要俞小遠的命。
他將心中那絲莫名的不悅歸咎於那個陌生男人對別人身體健康的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