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家門,陸知輕依舊沉默。他抓住莫行風的手掌,拆開被血浸透的布料,一點點給對方上藥。從頭到尾,莫行風沒吭一聲,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陸知輕身上,心想為什麼受傷的是自己,陸知輕卻哭了。
壓抑了太久,陸知輕終於忍不住發話,「下次如果再發生這樣的事,不要做得太絕,好嗎?」
「求你想一想以後,想一想……」陸知輕頓了頓,把「我」字咽回了肚裡。他想,自己有什麼資格要求莫行風想他?
莫行風回想起一個小時前暴起的瞬間,他那時何止是想殺對方,是想殘忍地把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一點點凌遲致死才對。
話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莫行風也不想隱瞞,坦然自若道:「那個差點被我殺了的垃圾,就是戒同所侵犯我的人。」
「還記得我生病的時候住在你家,你說的那些話嗎?你說你想上我,我當時居然想的是,我這麼髒,怎麼能讓你……」莫行風說到這,回憶讓聲音變得哽咽。他不知道心裡堵住的那份情緒到底是傷心還是憤怒,壓得他喘不過氣。他猛地站起身,抽走上了一半藥的手,「你說讓我想以後,我想了,就是因為想到了你、聽到了你的聲音我才收手的!」
陸知輕啞口無言,微縮的瞳孔再次倒映出莫行風被凌辱的畫面。「對不起,我不知道……我害怕你走錯路,我怕你進監獄。」
莫行風冷笑,「我早就進過監獄了,在我十九歲的那天。」所以在那之後,生命在莫行風眼裡不再重要,更像是隨隨便便就可以讓別人拿去的東西。
死了就死了,他無所謂。
陸知輕抱住莫行風,心如刀絞。「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你不會這樣……」他抽泣著,頭一次感到對方的溫熱如此不真實。明明自己已經緊緊擁住了莫行風,但似乎還是沒有真正攥住他。風一吹,那人就會隨風飄走。
莫行風感到渾身上下都不痛快。他需要發泄,無論時以什麼樣的方式。天知道他有多想撕碎陸知輕,卻又捨不得。如果不把刀尖向外,那受傷的只會是他自己。
「我幫你把他殺了吧,我殺了他,不要你動手。」陸知輕把他抱得死緊,隱隱讓莫行風感到一絲窒息。後者掙脫開,掐著陸知輕的脖子將對方摁在沙發上,惡狠狠道:「少裝好人了,你才是最該死的。」
陸知輕的眼淚順著臉頰滴落在莫行風的手背上,和血液融合在一起。他眯著眼睛,忍著窒息的不適感,討好地伸出舌尖舔了舔莫行風的手,「行風想我去死,我就去死……」
莫行風喘著粗氣,解開陸知輕的上衣,映入眼帘的就是帶著刀疤的茉莉花。上面的傷口不知撕裂了多久,血液已經透出紗布,薄薄的皮膚下幾乎能看見青色的血管。他紅著眼,伸手輕輕碰了碰,引來一陣戰慄。
他想不到更好的辦法報復陸知輕了,殉情和一起好好活著,對於可惡的陸知輕來說都是至高無上的獎賞,太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