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恕心虛地看了眼門外,早已沒有陸知輕的身影。「這話你可不能對著他說。」他朝莫行風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我沒有想問的了。」莫行風無奈地看著手上輸液的針管,心亂如麻。他能感受到心裡空落落的,顯然是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奇怪的是遺忘並沒有令他感到有多輕鬆,但大腦似乎一直在刻意迴避某段記憶。
醫院附近有一家粥鋪,離得不遠。陸知輕買粥的時候幻想回去時莫行風已經想起所有,兩人又能回到前段時間甜蜜的日子,速度不禁加快。等到病房時,陳恕不見蹤影,病床上的莫行風正在假寐。
陸知輕不敢出聲,小心翼翼地把粥輕放在桌面上,坐在一旁看著莫行風的睡顏。他的目光灼熱,以至於裝睡的人也意識到有人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嘖了一聲睜開眼,不悅道:「你是不用工作嗎,一天到晚守在這?」
儘管莫行風說話又沖又嗆人,陸知輕也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溫和地答道:「我給你買了粥,你吃一點吧。」
莫行風看都沒看,轉過身繼續睡,「我不餓。」
陸知輕打開塑料蓋,營養粥的香氣隨著熱氣騰升,他清楚地聽見了一聲來自莫行風肚子的「咕嚕」。
兩人的耳朵都不聾,莫行風眼見露餡,還是起身緩慢地坐好,睨了一眼桌上的粥,想自己伸手去端。陸知輕怕他手不穩,先一步拿起碗,「你別動,我餵你。」
「你到底……!」莫行風皺眉,剛想開口罵人,陸知輕已經把勺子懟到他嘴前。他默了默,最終還是張了口。粥的溫度剛剛好,胃裡終於有了熱意,原本發寒的身體也暖了些。他垂頭,不想看見陸知輕的臉,以免反胃。
陸知輕也看出莫行風吃得勉強,幸好陳恕來得及時,自然而然地接過了碗,沒有讓他太難堪。
「你肋骨骨折,下床什麼的都不方便,我給你請個護工。」陳恕對莫行風說,話里話外都沒有讓陸知輕摻和的意思。後者坐在旁邊張了張嘴,怎麼也插不上話。莫行風現在不認識他,陳恕本就不給他好臉色。
更何況他還要工作,確實沒辦法守在莫行風身旁寸步不離。
莫行風咽下粥,眼神終於落到陸知輕身上。他面無表情,聲音冷靜得讓陸知輕感到陌生。「我想吐大概不是因為腦震盪,是因為你,陸知輕。」
陳恕放下碗,厲聲呵道:「莫行風!」他不是不讓莫行風袒露心聲,而是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語言帶來的傷害不會比身體所承受的少半分。這話對陸知輕說不合適,陳恕大概只是怕莫行風以後想起來了會後悔。
陸知輕早就知道自己的存在會讓莫行風難受,強撐著笑容回應:「我知道,等你想起來了就好,我這段時間會離你遠一點的。」莫行風的話宛如往他心上扎了無數根刺,而他還要假裝不痛不癢地繼續讓這顆心臟跳動。每當對上莫行風冷漠的目光,刺就會越來越深,磨得血肉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