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峋垂眼,看著手裡只剩下小半瓶的,姜漁親手送給他的禮物。
從第一次噴這瓶香水時,他就覺得這味道有些熟悉,但像是埋藏在久遠的記憶中,他一時沒能想得起來。
後來,姜漁表現得很喜歡這個味道,每次只要他一噴香水,少年就跟嗅到貓薄荷的貓兒似的,扒在他身上嗅聞他的氣味,比任何時候都要黏人。
他像一個從未品嘗過愛情美妙的愣頭青,沉醉在姜漁一手打造出來的溫柔鄉里,因此,沒有再去想過這熟悉感是從何而來。
現在他想起來了。
這是他哥哥身上的味道。
兄長習慣在住所里點薰香,每次他去香山小築探望,滿室都飄散著烏木沉斂溫和的香氣。
聞峋握著香水瓶的指節緊繃到泛白,手臂上暴起道道青筋,用力得指骨像是要從皮膚下暴凸出來。
「砰——」
銀瓶乍破,精緻的香水瓶竟生生被男人捏碎,細小如飛雪似的玻璃碎片驟然隨著水液飛濺,一時間滿室濃香,悶得讓人頭腦發疼。
聞峋攥著那瓶七零八落、不成形狀的香水瓶屍體,尖銳的玻璃割破他的皮膚,深深刺入掌心。
殷紅的鮮血爭先恐後流出來,爬上男人骨節修長的手,在冷白色皮膚上刺目得妖冶。
他卻似完全感覺不到疼痛般,手掌越收越緊,任憑那刀鋒似的玻璃扎得更深,幾乎刺穿整個手掌。
一個是他交付了全部真心的愛人,一個是他從小就敬愛有加的兄長,他們聯合起來,把他像個小丑一樣耍得團團轉。
滿室寂靜中,聞峋聽見鮮血一滴滴從指尖砸落在地上的聲音。
那鮮血來自他的身體裡,曾從他活生生的心臟上滾過,如今卻像是一顆顆荒唐可笑的真心,被人毫不留情地碾碎在滿地灰塵里。
不知過去多久,聞峋在一地乾涸的血跡里,鬆開了手。
殘缺的香水瓶咕嚕嚕滾落在地上。
男人雙眼深深陷進眼眶,深邃臉孔上,浮現出一種冷靜到極致的瘋狂。
目前,這些到底只是他的憑空推斷。
證據,他要如山般不可撼動的鐵證。
他非得要親眼看到姜漁背叛他,兄長欺騙他的證據,非要姜漁在這些證據面前,親口承認他耍了他,他不愛他,他才能狠下心,親手將姜漁撕碎。
第47章 就算是兄嫂也不例外。
47
到第二天中午,姜漁才悠悠轉醒。
這一覺睡得很沉,沒做什麼夢,醒來的時候腦袋也不像昨晚上那樣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