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瓶香水上次被他徒手捏碎了,但連他自己都說不準出於什麼原因,他將這塊殘缺不全的香水瓶屍體留了下來,擺放在了透明的玻璃櫃裡。
裡面還剩一點點液體,熟悉的香味透過玻璃門逸散出來,是他死去的哥哥身上的味道。
聞峋在玻璃櫃前站了一會兒,終究還是鬆開快要捏碎的拳頭,將殘破的香水瓶拿出來,用指尖蘸取了一點裡面的液體,塗抹在自己的手腕、脖頸和耳後。
怕味道不夠濃郁,掩蓋不住他自身的味道,他還往衣服的胸前、領口,還有袖子上都塗抹了一些。
抬手聞了聞,香氣都濃郁到有些悶人了,他才放下瓶子,走出書房。
回到臥室時,傭人正好端來了剛涼好的藥,而少年抱著膝蓋坐在床上,把自己團起來,嬌嬌氣氣地鬧著不肯喝,說好苦,不要喝。
聞峋瞥了眼面露難色的傭人,淡聲說:「我來吧。」
姜漁看了眼端著藥的男人,原本還是不願意喝,但忽然聞到男人身上溫暖好聞的烏木香氣,眼睛一下亮了起來。
他鑽進聞峋懷裡,趴在男人寬厚結實的肩膀上,鼻尖在男人凸起的喉結處又蹭又聞,跟見了貓薄荷的貓兒似的,眼角眉梢都揚起歡悅。
少年黏黏糊糊地叫著:「阿淙哥哥。」
聞峋眼睫垂了垂,眸色像是被烏雲遮蓋的月,讓人捉摸不透。
他聲音淡淡:「嗯,小漁乖,先把藥喝了。」
姜漁很聽話,靠在他懷裡,乖乖把苦澀的藥汁喝了個乾淨。
聞峋看著少年皺成一團的小臉,從兜里摸出一顆草莓牛奶糖,撕開包裝餵進姜漁嘴裡。
這幾十個小時,他身上一直揣著糖果,每次給神志不清,在夢裡都在哭的少年餵完藥,他都會剝開一顆餵給姜漁。
吃到糖果的少年顯而易見地開心起來,若說剛才他還不敢確定,現在姜漁就是百分之一百地確認,這就是他的阿淙哥哥了,只有阿淙哥哥才會在他吃完藥後餵給他一顆糖。
姜漁圈著男人的脖子,突然像一隻調皮的小鹿般,揚起唇在男人英俊臉龐上親了一口:「阿淙哥哥,我好喜歡你呀。」
聞峋指尖微蜷,漆黑的眼睫覆下去,濃霧般籠罩住那雙黑沉眼眸。
半晌,他輕聲應答道:「嗯。」
第54章 「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
54
反反覆覆燒了三天,到第四天早上姜漁的燒才退下去。
窗外鳥鳴悠悠,晨光熹微,一派春日獨有的寧靜祥和。
聞峋低下頭,懷裡的人睡顏溫軟,白潤的臉頰緊緊貼著他的胸膛,充滿依賴與信任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