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峋唇角勾起一個冷笑,忽然鬆開掐住他的一隻手,從懷裡摸出了那張婚書和那兩綹纏在一起的頭髮。
男人修長的手指捻住那脆弱的紙張與髮絲,將其放在了烈烈燃燒的燭火之上。
明黃色的火舌瞬間舔上薄薄的紅紙,火焰燃燒的速度極快,還不待姜漁從愣神中反應過來,原本平整的紙張已經蜷曲得不成形,不過兩三秒,青黃相間的火焰便將男人手中的東西徹底吞噬。
「不要、不要...」
姜漁猛然爆發出一股力氣脫離男人的束縛,撲上去想要將東西奪過來,連掙扎間將聞淙的相框撞翻在了地上,他都沒有注意。
然而火焰稍縱即逝,落到他手裡的只剩下灰黑的殘渣。
半點兒形狀都看不出來了。
「嗚哇——」少年驟然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
聞峋的手還維持著抬起的姿勢,懸停在燭火上方,男人手掌寬大,指骨修長,膚色冷白如玉,是極漂亮的一雙手,此刻從指尖到掌心,卻都留下了被燒傷的焦痕。
就像是一定要將那東西緊緊握在手中,確保它完完整整、一寸不留地被燒毀殆盡,才肯罷休。
手上的傷口並沒有因為火焰的熄滅而停止疼痛,那灼燒的感覺一直纏繞在皮膚上,可聞峋看著少年崩潰大哭的模樣,只覺得心臟深處比手掌疼了千倍百倍。
「唔——」
姜漁突然攥住他的手,一口咬在了那剛剛被火焰灼過,傷痕累累的手掌上。
少年使出了全力,恨不得將男人的手掌咬斷一般,目光發狠,眸色血紅,仿佛被逼到絕路的小獸,即使豁出性命,也要和敵人拼個你死我活。
聞峋一動不動地任他咬,鮮血一滴滴砸落在燭台上。
直到少年支撐不住長久地用力,脫了力鬆口,用一雙燒紅了的杏眼,仿佛含著世間最濃烈的恨意盯著他。
那張臉漂亮至極,吐出的卻是蛇蠍般淬了毒的語句:「聞峋,我真希望當初死的不是他,而是你。」
風聲嗚咽,在堂柱間撞來撞去,「呼」地一聲掃滅了靈位兩端燃燒的紅燭。
半開的雕花門扇被風颳得「啪」的一聲合上,隔絕了大半光影與聲響,一時間萬籟俱寂,只能聽到男人幽魅般的呼吸聲。
聞峋臉色白得像活鬼,唇角爬起一個陰慘慘的笑容:「可惜了,當初死的是他,不是我。」
「所以,他只能在這裡眼睜睜地看著,看著我是怎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