蒯信爬上了樹,正趴在槐樹粗壯的枝幹上,採摘槐花。
「誒!不對不對,少爺說要含苞待放的,那個都要開敗了。蒯信,你這樣子好好笑!」
紀安站在樹下,一邊拿筐子接住蒯信採摘下的花,一邊指揮著,又實在是被蒯信扭捏的動作逗得不行,在樹下捂著肚子笑。
不遠處的楚霽,聽見紀安的笑聲,也放下手中的書,抬頭去看。
粗野魁梧的人,委屈地擠在樹幹間狹小的空隙中,手指也小心地捏起,在枝條上繡花似的。
楚霽也不由得笑了起來,剛準備說些什麼,就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
回過頭來,見是秦縱,他臉上笑意未改:「你來啦。」
聲音親昵卻不含諂諛,滿臉笑意卻不顯承迎。
秦縱剛踏入練武場,看見的就是這個場景。
楚霽倚在躺椅上,轉頭看著他。蒼白的唇瓣邊,卻是一抹遠勝夏日驕陽的明媚笑意,似槐花滿樹;透過鴉羽似的眼睫,望向那雙琉璃色的眼睛,如虛嵐浮翠。
丰姿冶麗的眉眼,蒼白易碎的臉色,是極富衝擊力的美。
恰有微風起,拂過他腦後的青絲,雲淡風輕,飄逸純淨。
風真的很溫柔,很醉人。
秦縱心中怦然一動,眼睛慌忙從楚霽那張過分好看的臉上移開。
一低頭,卻看見楚霽身上,蓋著張薄毯。
明顯是在病中的模樣。
秦縱皺了皺眉頭,告訴自己這是楚霽自找的。他要用苦肉計,自己可不會上當。
隨後,秦縱走近了幾步,隨手將玉佩擲了過去:「我不要你的東西。」
楚霽眉頭一揚,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玩味。修長的手臂一伸,不慌不忙地接住了那玉佩。
正好紀安跑了過來,看見楚霽手中的玉佩,高興地說:「哇,這玉佩原來在小少爺手裡。我說怎麼早上沒看見呢,少爺可寶貝這玉佩了,丟了還不得心疼死。」
楚霽隨手把玩著玉佩,忽的心念一動,問道:「小紀安,你看,這玉佩,像不像秦縱?」
還沒等紀安回答,蒯信已經從樹上一躍而下,幾步就湊了過來,說道:「大人,你不是說,這上面雕的是狼王嘯月嗎?人怎麼可能像狼呢?」
「就是,就是。」紀安也點著頭。
「也是。」楚霽猛地將手揚起,露出一截雪藕似的小臂,將玉佩重新擲入秦縱的懷中,「你還是只小狼崽子呢。」
「你!」秦縱接住了玉佩,眼神中露出寒光。
楚霽可不怕他,甚至還有心情調笑。他臉上露出笑意,揚了揚手中的書,說道:「昨日是十五,我想做一道槐花糕,一解你思鄉之苦。」
「啊?」秦縱沒想到楚霽這麼直白。
他不是應該悄悄做了槐花糕,然後讓侍從送到他房中。在他心生感慨,稍解思鄉之情的時候,侍從再假意小聲地討論,「這可是大人親手做的」,卻故意讓他聽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