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縱泛著血絲的眼睛掃過酒盞,又直直地看向楚霽。
楚霽不明所以,只是發現秦縱的雙頰與耳垂更紅了。他手腕微動,酒盞離秦縱的唇瓣更近了:「喝口水潤潤,就不那麼難受了。」
秦縱垂下眼,就著楚霽的手,將那一盞葡萄酒喝了下去。
見秦縱不再咳嗽了,楚霽鬆了一口氣,坐回了位置上。可一低頭,他才發現,剛剛他遞給秦縱的,好像是他的杯子!
楚霽心底湧上來一股莫名的心虛。他悄悄掀起眼皮,先是看看秦縱,嗯,雖然耳垂還有些紅,但已經在淡定地吃紅薯餅了。再看看二哥,也很好,正一門心思地埋頭猛吃著。
他悄悄放下手中的酒杯——應該沒人發現。
一頓飯終於是結束了。楚霄舟車勞頓,到後來便一個哈氣連著一個,楚霽便安排侍從先領著楚霄回去休息了。
楚霄走後,楚霽想起了正事,笑道:「我若是在滄州推廣土豆種植,如何?」
秦縱卻問:「產量如何?」滄州多山地,鹽場旁的鹽鹼地亦不能種植糧食。若是這土豆的產量比小麥大米高,確實可以考慮。但若是僅僅為了美味,而產量不豐,對滄州來說就太過奢侈了。
楚霽道:「我瞧著二哥帶來的土豆有些已經發芽了,打算明日去西郊農場將土豆種植下去,看看產量如何。你明日陪我去。」
他知道土豆的高產,但事關民生,只有做過了實驗,才能使人信服。
秦縱卻注意到楚霽所說的「發芽」。有些作物,比如白菜,發芽之後是不能吃的。
於是,他又問道:「土豆發芽之後可以食用嗎?存儲多久便會發芽?」
他看向楚霽的目光中,還帶著不易察覺的探究。楚霽的思想、楚霽的知識,有著超出這個時代的渺遠。
楚霽在心裡默默給秦縱點了個贊。不愧是秦縱,目光長遠,思慮周全,而且還心思細膩!
「我曾在海外的風物誌上看到過,說土豆發芽後,便會產生毒素,不能食用。」即使清楚地知道土豆發芽不能吃,楚霽還是重新編了一套說辭。畢竟,他也就是個長在大雍本土的楚家三少爺,只是看的雜書多了些。
果然,他說完之後,秦縱目光中的探究褪去了幾分。
「二哥此次過來,路上花了近兩個月。但用沙子保存的土豆卻極少有發芽或腐爛的,可見至少能保存兩月有餘。」
秦縱點點頭,雖然儲存時間遠不如米麵,但只要產量足夠,便能彌補一二。新鮮土豆成熟,便先緊著土豆吃就是了。到時,如何安排兩者種植的比例,楚霽自會有他的安排。
主公命令已下,他只得聽從。況且,在東郊大營這半個月,他躲著楚霽,卻也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楚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半月,竟好似倥傯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