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縱的那些話在腦海中一一閃過,最終都化為了那人委屈的眉眼和手感頗好的耳朵。
讓楚霽不由得輕捻了下手指。
這世上,再也不會有第二個像秦縱這樣的人了。面對秦縱,楚霽竟覺得可以用「任性」二字來形容自己。
他不在意自己的來歷;不在意自己偶得先機,將他收為下屬;甚至不在意自己那緊握在手的袖箭,幾乎可以威脅到他的性命……他只問他來時受傷與否。
楚霽並非不懂情愛。他雖於此事並不通透,但秦縱的所作所為已然明顯到這個地步,他再不懂,豈不是呆傻了嗎?
能讓一身傲骨、從十萬屍山火海里活著出來的秦小將軍如此,絕不僅僅是因為「忠誠」二字。
「唉——」
楚霽從未考慮過感情一事,他自認有太多的事比情愛都重要:天下的百姓、滄州的雪災、甚至是手中即將摹搨的畫冊……但此刻,他第一次這樣不知如何是好。
不,是第二次。第一次是為了要不要救下鬥獸場中的秦縱。
兩次都是為了這個小混蛋。
楚霽雙手掩面,苦笑一聲。
「少爺,可是這畫冊有什麼不妥?」紀安忙問。
他又想著替秦縱解釋一番,「昨夜少爺你睡著了,小少爺怕擾了您,就讓我熄了兩盞銅燈。若是他有什麼寫錯的地方,您也看在他一片心意,便饒了他吧。」
說著,他又將秦縱臨摹好的空白畫紙拿出來:「小少爺怕您不喜歡,還又臨摹了一份。您瞧,是不是和畫師畫的一模一樣。」
楚霽覺得頭更痛了。
他搖了搖頭:「並無不妥。」恰恰就是太妥了……
「那少爺是頭痛嗎?我去請姜先生來看看。可惜小少爺去軍營了,姜先生只怕是還沒起。對了,小少爺留了安神的藥膳方子,我中午吩咐廚子做……」紀安不明就裡,還一個勁兒地「小少爺」「小少爺」……
「停!」楚霽只想說,師傅別念啦。
他看著腳步頓住的紀安良久,猶疑半晌,道:「我有一個問題。」
紀安走回桌案旁:「少爺,怎麼了?」
「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楚霽深呼吸了一口氣。
「我有一個朋友,他救了一個男孩兒。這個男孩兒落難前出身勛貴,是個一身傲骨、桀驁不馴又本領非凡之人。我本來…我這個朋友本來,只是想收他為下屬。但現在,這個男孩兒喜歡上他了。偏偏他又是天生冷情,不理情愛的一個人。你說,他應該怎麼辦?」
「少爺的這個朋友……」